罪证,她其实是无罪的,却被你们屈打成招。”
川下说话的时候声音就像婉转优雅的乐曲,甚是好听。但从她美丽红唇里吐出的言语却像夹带着棍棒,打得未来胸口发闷。
“我有什么理由去害小靡!”
“因为苍木这个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下的小雏鸟居然胆大包天地挑战你,打算与你平起平坐,争夺弓道大赛的名额。所以九十九同学认为一直以来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不能原谅如此狂妄的后辈。”
未来气得大口喘气:“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啊啦,我只是用九十九同学污蔑我的方式来诠释一下九十九同学犯罪的可能性而已。”
“你还狡辩什么,西野已经承认了是她干的!”
“西野真是个傻瓜。如果我是西野的话,一定会在计划被拆穿之前反咬九十九同学与小早川同学一口。那时真正的经费确实在小早川同学身上,你们根本无从反驳。”川下轻轻摇头,“真可惜我当时不在场。”
未来觉得全身冰冷。
川下用春风一般和煦的语气和蔼地说:“别害怕,我是开玩笑的。”
未来迎面被败北感击中,等级的差距让她深深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果然挑战boss这种事,只凭热血的加持,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的。
未来隐忍道:“我知道凭你的手段足够耍我了。我不聪明,但我至少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就算怕你们的阴险暗算,也不愿意小靡被无辜地当成出气筒。真那么恨我就冲着我来,我不会躲在海斗背后。”
“令人羡慕的友情,苍木有个很好的前辈。但苍木真如你相信的那样,是无罪的纯白羔羊吗?”
“什么意思?”
“如你所说,冤有头债有主,很少会有人把恶意全部发泄在无关的路人身上,除非这个路人本身就值得憎恨。苍木会走到今天被他人恶意陷害的境地,原因还要从她自己身上找。”川下温和地建议,“你可以亲自去问问她做了什么,伤害了多少人,并还打算伤害多少人。她做的事远比你的想象精彩。”
“你骗我!你想挑拨我和小靡互相信任的关系。”
“无论你如何恶意揣摩我,对我来说都是没有损失的。不妨坦白地告诉你,苍木惹上的确实是幸村大人的后援团。但是要想抓住后援团的小辫子,或是打倒我,请找一些能让我完全无法反驳,只能闭嘴服输的铁证。不行的话,就管好苍木。否则后援团对苍木的恶意不会停止。”川下客气地说,“我的母亲差不多要来例行电话了,之后我恐怕不太方便会客。”
未来虎着脸从座位上站起来:“告辞了。”
“招待不周,请慢走。”
未来走出公寓楼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像只斗败了的土狗,尾巴都夹起来了。
完全被击败了。这种巨大的失败感,并不单纯指辩论输给了川下,而是她心里居然真的开始怀疑苍木对海斗的后援团做了点什么不好的事。
可是那怎么可能。未来能想起的苍木,一直是谦虚的,温驯的,柔弱的,甚至还有些胆小。那个孩子,只会忍气吞声地承受别人对她的伤害,怎可能去伤害别人。
川下在说谎吗?川下是不是试图瓦解苍木身边最后一个信任她的前辈的防线?
未来觉得很茫然,不知道该去相信什么,又为了自己居然怀疑苍木而感到内疚。
她的手机在口袋中响起。她摸出手机一看,发现是仁王的来电。
“喂,仁王前辈?”
“嗯,社团结束了,我正要回家。弓道部的案件怎么样了?”
未来忍不住叹气:“越来越麻烦了。”她顿了一下,“前辈能抽空见个面吗?就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商店前如何?我当面把案件说给前辈听。”
“好啊。等我3分钟。”
大约10分钟后,已经回到家中的海斗收到了一条来自后援团团员谷地的彩信。
【主题:不能原谅呢!】
【我刚才回家的时候居然看见九十九和高中部的仁王在学校前的便利商店约会,真是太不要脸了!】
下面附了一张未来和仁王在一起的照片。
海斗皱了一下眉头,默默地把这条邮件删除。
随即他打了个电话给未来。电话响了好几下才被她接起。
“喂,海斗。”
“未来,你已经把苍木送回家了吗?”
“没有。小靡有点事,先走了。”
“那你现在在哪里,还没有回家吗?”
“我在学校前的便利商店,和仁王前辈在一起。我马上就回家。”
“别让他送你到家。”
“才不会嘞,仁王前辈又不同路。”
挂了电话后,海斗朝手机看了一会儿,把它往桌上一扔。
很好,她没有说谎,还一副问心无愧的坦荡样。
可是有些事并非没有说谎或是自己觉得坦荡就足够了。
未来
,一根锁型手链根本锁不住你,不把你看紧一点,你随时可能跑掉呢。
第二十五个现在
2009年6月17日,早晨07:45。
晨会的时候,坐在未来前排的女生传来纸条:
【知道吗,幸村会长后援团的秋泽闯了大祸,弄掉了保管室的钥匙,结果理科保管室遭窃,少了好几瓶危险的溶液。】
未来看了纸条一会儿,回头看向坐在侧后方的川下。川下面色如常,好像并没有把团员出事的事放在心上。
未来回纸条道:
【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是昨晚。溶液至今去向不明,真可怕。】
【秋泽会怎么样?】
女生刷刷地回纸条,语气甚是幸灾乐祸:
【谁知道。那个后援团抱起团来是很可怕,但她们10人哪个不是在班上被孤立的。大家巴不得看她们倒霉。秋泽的事一定让很多被后援团欺负过的人感到痛快。】
未来没有再回纸条。如果换做没有和川下交谈过的以前,她也许也会在心里有些幸灾乐祸,产生诸如‘恶有恶报’之类不太善良的想法。但是如今秋泽的出事,却让她心头如遭重压,感觉闷闷的。
距离经费失窃已过了快一周。在这几天未来多方打听,最后确定当时煽动西野的人是三年级的海斗后援团团员秋泽久美子。
随即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后,秋泽就遭到了‘报应’。
这是巧合吗?
未来有些坐立不安。她发了条邮件给仁王:
【仁王前辈,我有点想要确认的事,是关於苍木的。我要回昨晚,如果我超过5天还没能回来,拜托帮我设立一个时间书签。】
仁王很快回信:
【第一节下课,食堂后的贩卖机旁见。】
未来心神不宁地上完了第一节课。下课后她立刻冲出了教室。她抵达约定地点的时候仁王还没有来。转眼之间课间休息都过了一大半,就在未来在考虑是否要回去继续上第二节课的时候,仁王终於出现了。
“抱歉,有些事。”
“没关系。那么我们下节课课间再——”上课铃响起,未来打算先回教室。
“九十九。”
“嗯?”
仁王懒洋洋问道:“一起翘课吗?”
和前辈一起翘课,这种事未来从没有想过,因此也显得特别刺激和振奋人心。
“没关系吗?前辈下节是什么课?”
“音乐。”
“嗳,音乐而已啊,我是化学。”
“既然是重要的课,那就算了。”
未来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翻出钱包来。
仁王好奇地问:“想干嘛?”
她朝贩卖机里塞入了大量硬币,以闪亮到似乎冒着星星的眼神看着他:“既然要翘课,不买零食吗?”
仁王想,她一定是搞错了翘课和郊游的区别。他边这么想着,边配合地戳了麦茶和小脆饼的按钮。
抱着一堆零食,他们偷偷地来到了初等部的屋顶。两人在墙边的阴影里坐了,摊开零食,未来问:“那么,翘课的话要做点什么?”
仁王好笑地问:“第一次翘课?”
未来点点头:“现在心脏还跳得很快。”
“好孩子。”仁王随手拿了盒pocky递给她,“吃吧。”
未来接过pocky拆开包装:“前辈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我还一度以为前辈和外表不符,是个秀才。”
“秀才?”
“就是从来不会缺课早退,自己完成作业,还会每天覆习预习,考试名列前茅的类型。”
仁王暗忖,他貌似真的是这样的类型。这算是她的野生动物直觉吗?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在网球部总是和前辈在一起的朋友,叫柳生的前辈,看起来是这样的类型。而且柳生前辈看起来较保守,应该只会与和自己差距不大的朋友交往。”
果然是野生动物的直觉。凭借未来的总结,仁王几乎以为未来与柳生是熟人。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猜测,柳生前辈是这样吗?”未来好奇地求证。
“差不多就是那样。所以我与比吕士的关系也谈不上非常好。”
“咦?”
“他是绅士,而我是欺诈师,我们在球场上能互补,因此在一起搭档练习的时间比较长。但我们私底下的相性并不怎么好。可能他如你所说的那样,觉得我和他身上某种正直的部分有差距。”
“原来如此。那么仁王前辈是秀才吗?”
“是哦,如果连这都不是,我和比吕士的相性就更差了。”
“嗳。”未来一脸不信,“明明那么习惯翘课的样子。”
“我也是第一次。”仁王痞痞地笑道,“如果不是我最讨厌的音乐课,我也下不了决心。”
“骗人嘞!”
仁王耸耸肩
,拆开了小脆饼的包装,拿出了里面附赠的魔法卡牌:“嘁,又是哥布林。”
“是呐,哥布林多得泛滥,十包里面六包都是它。”
“你也收集?”
“嗯,我快集全了。我第一次吃就抽出了传说中出现概率只有千分之一的黄金龙,所以一下就得意起来,开始收集全套。现在只差一张彩虹史莱姆。”
仁王看起来只是为了卡片而拆包装,对脆饼本身并没有兴趣。他很无耻地把包装袋交给未来:“给你吃。”
未来嫌弃道:“才不要,为了收集卡片都快吃吐了。谁拆的谁吃。”
为了一包谁也不想吃的脆饼,两人花样百出地推诿了一阵,最终仁王收下了袋子,决定拿它去犒劳同样为了卡片快吃出阴影的切原。
翘课的兴奋感稍微冷却后,未来才想起了他们见面的真正目的:“仁王前辈,等会儿我要想法回昨晚一趟。”
“是想去追查理科室溶液失窃的真相吗?”
未来一楞:“你为什么知道?”
“我不但知道这个,还知道你在怀疑这件事与苍木有关。你想去昨天蹲守,找出那个拿走溶液的人的真面目,让自己重新相信苍木是无辜的。”
未来惊奇了一瞬后,猜测道:“来自更久远的未来的我把这一切告诉了你?”
仁王摇头:“知道我为什么特意把你叫出来吗?因为我被卷入了这件事,所以我拥有足以推测出真相的线索。”
“咦?”
昨天晚上放学后一个小时,仁王发现他还没做的物理作业落在了学校。因为作业的量比较大,第二天一早去做对他这种每天赖床的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任务,他只好又回了学校一次。
在登记进入学校后,他很快拿回了他的作业,从教室走出来打算回家。就在那时,站在走廊上的他看见面朝他教室的对面实验楼有个人从房间里走出来。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做实验?被勾起好奇心的仁王迅速下楼,来到了底楼的走廊。那个人也已经到了楼下。那人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站在阴影里的仁王,几乎是跑地快步离开了。
那个人偷偷摸摸的举止几乎立刻让仁王察觉到对方不是做实验的学生。仁王对那个人在楼上做的事感到好奇,但他并没有独自上实验楼查看,而是精明地选择立刻返回门卫室,把异常情况汇报给门卫。门卫随即和仁王结伴去了实验楼,发现理科实验室的门没关。本应锁着的存放危险溶液的柜子敞开着,里面少了几个瓶子。
仁王尽管已经聪明地避开了可能的嫌疑,还是连夜受到教师的询问。仁王老实地交代了前因后果,可是没有描述犯人。
首先是仁王并没有看清犯人的正面;其次是那个犯人很难描述。犯人个子很高肩膀魁梧,短发,穿着一件长及膝盖上方的黑色风衣,看起来是个男人。但是那个犯人却没有穿裤子,光着的腿从大衣下□出来,白皙的肤色与黑色的大衣对比鲜明。如果路上有穿着风衣却没有穿长裤的男人,必定会引人侧目。
是因为天黑所以他看错了吗?还是他错把犯人穿的紧身白裤子错当成裸+露的肌肤?
仁王平时虽然会无意义地撒谎恶作剧,但在严肃的问题上非常有原则,不会也不愿乱说话。无法确定的仁王没有随便向老师形容犯人。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不知谁泄露了理科室被盗的秘密,高中部都在讨论这件事。仁王就在那时收到了来自未来的消息:
【仁王前辈,我有点想要确认的事,是关於苍木的。我要回昨晚,如果我超过5天还没能回来,拜托帮我设立一个时间书签。】
这条短信把前几天未来与他在便利店的谈话,昨晚发生的事情全部联系在了一起。仁王纠结着的疑问宛如冰淇淋遇到热刀子,一下被切开。
第一节下课后他立刻到了初等部,凭借以前和未来聊天时提到的信息,找到了苍木的班级,当面看见了传说中的苍木。
苍木很高,脸庞线条硬朗,肩膀宽阔,又留着短发,无论从正面丶侧面还是背后来看都像男人。但她毕竟是女生,所以还穿着女式制服——立海大的女式制服是长及膝上的连衣裙。
原来如此。犯人就是苍木。因为昨晚的苍木在校服外面加了件风衣的缘故,仁王瞧见苍木的背影,才会产生了犯人是个没穿裤子的风衣男的奇怪错觉。
仁王把这些事情告诉了未来。见未来面色凝重,他故作轻松道:“当我是离间你和后辈的感情也无所谓。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告诉任何人。你若是能说服苍木早日还回溶液,不造成严重的后果,我会和你一起对这件事保持沈默。”
未来心里又酸又痛:“老实说,我真的不想相信是苍木做的。我知道我这样固执很不识好歹,前辈已经给足了我面子,才没有立刻告发苍木……谢谢,仁王前辈。谢谢告诉我真相。”
两人都沈默了。
仁王说:“你对那个后辈太执着了。信任也是有限度的。”
未来神情覆杂地沈默着。半晌后,她语气
低落地说道:“我小学时也被同学狠狠地欺负过。因为某个糟糕得都不想去回忆的理由。那时没有人相信我,也没有人保护我。我非常了解这种孤立无援生活在他人恶意中的感觉。苍木就像过去的我。如今已不再被欺负的我无条件地相信着苍木,大概,也不是出於什么高尚的友情,而是我把自己代入了苍木的角色中,衷心地希望曾有人这样相信我。”
现在这种场合似乎说什么都不适合。仁王本该保持沈默,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幸村海斗呢?听说他从小和你一起长大。”
“海斗只是站在一边,什么也没有做。”
仁王擡起手落在她的后脑勺上,用力地揉了两把:“别哭哦,我身上没纸巾。”
“才不会哭呢。” 未来扭开了脸,片刻后她扭回来,不自然地说,“虽然前辈的安慰方式像大叔,但还是谢了。”
仁王收回了手。嗯,终於一尝夙愿了。她的头发果然和想象中一样,像长毛大型犬一样蓬松又柔软,摸起来很治愈。
“我相信苍木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报覆秋泽,而不是拿溶液害人。等午休的时候,我去找苍木把溶液追回。”未来允诺道,“我会负起让她回归正途的责任。”
“那就这么办吧。”
午休的时候,未来如向仁王承诺的那样,单独把苍木叫到了无人的屋顶。隐去了仁王的名字,未来用尽量婉转又客观的语气叙述了苍木昨晚被目击的事实。
苍木没有想象中的任何反应,十分冷静,甚至可说是麻木地听完了未来的话,然后承认了。
“归还那些溶液吧。”
苍木摇头道:“无法归还了。我已经把那些溶液处理掉了。”
未来焦急道:“小靡!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
“虽然是危险的溶液,但我也不是随意乱拿的。我把强酸和强碱稀释中和了,其他有毒的溶液互相化合成无害的盐。它们都已被处理成无害的中性溶液,倒入了下水道。”苍木平静地说,“我不会归还溶液,我的目的就是让秋泽受到惩罚。”
“理由呢?”
“因为秋泽先暗算我。”
未来怒道:“我问你真正的理由!你和海斗的后援团结仇的理由!”
苍木一震,有些动摇。毕竟结识至今,未来从未对她动怒。
“我……”
“算了,不说我也知道。海斗的那些后援团才不会那么听话,海斗叫她们不骚扰我,她们就真不骚扰我。你发现海斗的后援团想伤害我,为了保护我才去伤害后援团,把她们的仇恨值转移到你自己身上。”未来有些悲伤地说,“我认识苍木靡至今,这是唯一会令她做出过分事情的理由。”
苍木的表情已完全动摇,身体甚至轻颤起来。
未来盯着苍木的眼睛,重覆道:“苍木靡是为了保护九十九未来才做出了这些事。全部是九十九未来的错。”
苍木激烈地回应:“不是!我是为了自己!”
未来反而被吓了一跳:“……小靡?”
“未来前辈根本不懂,我是多么无能又弱小的存在!我根本没法从昔日父亲大人加诸在我身上的阴影中站起来,无时无刻都在害怕!追随前辈进入立海大,追随前辈进入弓道部,我只能追在前辈的身后寻求指引,索取保护!前辈对我的意义不光是前辈,是英雄,是赖以生存的支柱,是能让我站起来的世界!为了我自己,我不能失去前辈!那些想让前辈失去立足之地,把前辈也投入黑暗之中的人,即使让我堕入地狱,我也绝不会原谅!”
苍木的情绪激动,当吼完最后一个字时,已泪流满面。
未来被惊呆了。她勉强吞了口水润了润干涸的喉咙,说道:“小靡。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那些后援团只是看不得我和海斗交往,最多做点恶心我的恶作剧罢了,我并不会——”
“不,前辈,她们的恶毒超乎你的想象。她们试图传播一个可怕的消息。”苍木哽咽道,“她们说要告诉全校,未来前辈小时候是横行霸道又天生怪力,会殴打同学的坏蛋。”
未来的呼吸转急:“那也……没关系……”
“最终,前辈仗着异於常人的体力,用暴力杀害了一个男同学
。”
这次颤抖起来的是未来的身体。
第二十六个现在
未来没想到会从苍木口中再度听到这个谣言。
之所以说‘再’,是因为未来不是第一次知道旁人会用这样没底线的谣言去中伤她。实际上她几乎整个小学一丶二年级都沈浸在这个谣言带来的伤害之中。
怪力女,杀人犯,去死吧。
直到现在,耳边都可以听见这样充满恶意的窃窃私语。
永远,挥之不去。
未来忍不住笑了:“小靡也相信我是杀人犯,所以为了保守我的秘密,不惜做到这种地步。”
“我不相信的是立海大除了你我之外的所有人!”苍木用力拭去了眼泪,“他们会相信这个传闻,无论它
对前辈来说多恶毒,对他们来说都只是一个事不关己,新鲜有趣的八卦。”
未来垂下了眼帘:“如果说我是被冤枉的,小靡会相信我吗?”
“只要前辈说不是,我就会相信。”
“我小时候确实如传闻的那样,是个怪力又暴力的坏孩子。我快要上小学的时候,幼儿园班上一个总是和我作对,和我打架的男孩子出了意外死掉了。因为我平时做人太坏的缘故,有些被我欺负过的孩子便偷偷地传言这个男孩子是我打死的。我上小学后,有不少同学曾经是幼儿园班上的同学。他们把传言越补充越像真的,流传得也越来越广,令我不得不转学。小靡也知道我确实很有力气,身体素质比别人好。我很担心有朝一日会有人讨厌我,抓住我的异常,再度散播这个已经无法去查实的谣言,所以我一直伪装得很普通,还尽量多为别人着想,尽量开朗地生活着,希望变得友好的自己能讨人喜欢。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人言可畏。那个男孩子的亡灵也许会用这种方式纠缠我一生。”未来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擡头仰望灰蒙蒙的天空,“不过那也是我自作自受。”
“前辈,这个传言是绝对不会出现在立海大的。”苍木说,“她们的毒牙现在正咬着我,张不开她们的毒嘴去咬前辈。没用的我也只能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愚蠢方式去和她们战斗。”
“小靡,别傻了,不值得为了我——”
“我是为了自己。”苍木深吸一口气,向未来鞠躬,离开了天台。
未来悲伤地望着她离去。拖着脚步,她来到了墙边,倚着墙缓缓坐下。
她已经完全改变了,她以为她能从过去的阴影中逃出来。
可是不行。像真田这样与她在儿时结怨的人,像杀人谣言一般的恶意,他们不知道会在何时从哪里追来,再度把她拖回昔日的噩梦。
她没有战斗的力气,她也不知道该逃向何处。
就在几个小时前,仁王坐在她的身边,摸着她的头对她说:“别哭哦,我身上没纸巾。”
那时的她还能逞强说:“才不会哭呢。”
可是现在,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天台的门被再度推开。未来惊慌地抹去眼泪,想站起来离开。
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去而覆返的苍木,而是海斗。他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掏出手帕为她擦去残泪。
“海斗……”未来用沙哑的声音呼唤了他一声,随即紧紧皱起了眉头,“好过分。”
海斗默默地点点头:“我之前和川下谈过话,基本都知道了。她们都认定拿走溶液的是苍木,但没有证据告发她。她们害怕哪天被已经不太对劲的苍木强酸泼脸。所以川下她们在我的劝说下都保证会安分下来,不会再逼迫苍木。”
“我说的好过分不是指川下她们,而是你。”
海斗没有停下为她擦拭的动作,也不回话。
“如果川下她们打听到了那个流言并打算在学校散布,你不可能不知道。你早就知道小靡在保护我。可是你冷眼旁观,你甚至还一直在骗我说小靡隐瞒被欺负的事实是打算自立,让我不要去管她。”未来拍开了海斗的手,扭开了脸不想看见他。
海斗默默收起了手帕:“那么我该做什么呢?我把苍木做的一切告诉你,让你心里内疚?还是让你反过来保护苍木,让你再去承受那个阴魂不散的污秽谣言?不可能。我只想保护你,不让你再历经小时候那样的事。”
“所以你就牺牲小靡,让她承受一切!海斗,你还是那么——”未来紧紧咬了一下嘴唇,“够了,我宁可你像小时候一样,为了避免我的臭名波及而离我远远的。我衷心希望小靡和后援团的交锋,不是你为了祸水东引而暗中促成的。”
海斗拉过她的手,把手帕放在她的手上。
“既然你这么想为后辈主持公道,就好好为苍木推理一下。你会发现,令她痛苦的是不是只有我和川下她们。”
海斗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未来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呆,直到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才慢慢往教室走。
浑浑噩噩地上完了下午第一节课,她才回过神来,应了前排女生的呼唤:“啊?”
“发什么呆呢。真琴问今晚去不去卡拉ok。”
“pass。”
“是吗,我们都有事,真琴估计也去不了了。”
“嗯,一个人去也没意思。”未来敷衍着说完后,突然觉得某个地方有点奇怪,“尤丽佳,今早说的那个溶液失窃案件,秋泽到底掉了几把钥匙?”
“不知道。不过我想大概只有一把门钥匙吧。”
是的,掉了一把门钥匙才是合情合理的,因为学生持有实验室的钥匙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学生要值日做扫除,必须锁门。只有老师才会持有那些保存危险品或是贵重品的柜子的钥匙。
据未来所知,理科室存放化学试剂的柜子是镶嵌玻璃的大木柜,还加了两道锁。假设苍木弄到了秋泽的门钥匙,并进入了理科
室,但她仍无法打开柜子。对於没有柜子钥匙,又想尽快取出溶液离开现场的苍木来说,打碎玻璃会比撬开木柜要简单。但是根据仁王今天上午跟她的描述,他说他亲临现场时,看见柜子的门是敞开的,而没说柜子是被破坏的。
柜子是用钥匙打开的。
那就意味着苍木除了秋泽的钥匙,还弄到了教师的钥匙。教师和学生不一样,需要为事件负责,并还有可能会因为大失误而断送职业生涯。所以如果教师发现危险品的钥匙不见了,他们绝不可能若无其事地离开学校。
苍木并不是一个人,有个教师在暗中协助她。
那个教师把钥匙给了苍木,让苍木去偷试剂,而教师自己则离开学校,制造不在场证明。随即苍木离开学校把钥匙还给教师,第二天教师再带着不在场证明回到学校,让学校相信钥匙从未离开自己的身边。
那个教师就是保管理科危险品橱柜钥匙的人。
可问题是为什么教师会冒着背负丑闻的危险去帮助苍木。
恋爱?金钱贿赂?被苍木抓住了把柄?
在这里瞎猜也没有任何用处。既然海斗如此提示她,那么海斗一定知道点什么。
放学后,未来发了个消息给小早川说会迟到一会儿,随即她去找了海斗。海斗已经整理好了东西,却没有离开教室,而是端坐在座位上,似乎特意在等她。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教室,来到了比较僻静的中庭,找了块草坪坐了。
未来立刻切入主题:“你知道保管理科室橱柜钥匙的老师是谁吗?”
“开学后新来的化学教师黑田。”
“黑田?”
未来听到黑田的名字,反射地感觉讨厌。黑田在即将到来的7月19日用粗暴的态度斥责破坏教室门的她,间接令她比赛迟到,让她留下了先入为主的反感情绪。
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的授课,未来还是不得不承认,黑田无论是教书还是为人处世都比较出色。更重要的是,黑田很遵守规则,看起来根本不是会帮助苍木去偷溶液的不良老师。
“黑田又不教二年级,他和小靡为什么会产生交集?”
“他们做的很隐蔽,具体的关系不明。根据现在的情况与黑田丶苍木两人的表现来推测,大概可以定义为恋爱。”
“……我也想过这种可能性,可我觉得那个黑田看起来不年轻了。”
“32岁。”
未来咂舌:“比小靡大一半还多!小靡喜欢的偶像都是类似山田凉介那样的,我从不知道她恋大叔!”
“事情到底是怎样发生的,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海斗冷淡地说,“我理解你想追查所有真相的心情,但这件事不是你可以介入的。如果你不依不饶地追查到底,曝光他们的交往,那么两人的名誉都会尽毁。”
“如果小靡是自愿的,我就假装不知道。”未来痛苦地说,“我还是觉得小靡不可能喜欢黑田。也许小靡为了寻找帮手对付后援团,做了比我想象中更傻的事。”
海斗无声地叹气:“所以尽管我知道很多真相,却无法告诉你。很多因素结合在一起才会变成今日这种局面。这是苍木自己选择的道路,她陷入了对你的偏执中。你可以把一切责任都推在我身上,责备我的冷血。我愿意承受你的怒火。你也可以去向川下示威,让她意识到你坚决的态度。她是个聪明的人,懂得省时度势,收敛气焰。但是你不可能通过怒骂或是迁怒来解决掉黑田。他是成人,他是爱护名誉重视规则的老师,他既然有胆帮助苍木做那样的事,那他对付你的手段绝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幼稚。更何况,他也许是真爱苍木,并没有过错。”
“我知道!”在推测出帮助苍木的人是教师后,未来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
“可以停止了,未来。你只是任性地不肯承认你无能为力而已。”
未来怒道:“是,我是无能为力!你有能力,你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不帮我解决掉那个流言,要把一切都推给小靡!”她起身就想走。
海斗用力地拉住她的手腕,她失去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