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bc(一)
“新生代选手是日本棒球的希望,在国际赛事上,一味固守老旧的经验是行不通的。”
“本次的世界棒球经典赛,日本武士队进一步延续以往的年轻化策略,体现世代的交替。”
“现在公布首期名单。”
“投手阵:”
“阪神鹰,松井翔太;”
“大阪玄武,君家悠斗,本乡正宗;”
“北海道天利证券,山下俊平;”
“广岛巨鲸,宫城秀敏;”
“以及,”栗山监督顿了顿道,“东京藤原凤凰,降谷晓。”
“降谷选手将在保留投手身份的同时,以dh身份加入。他会在本次世界棒球经典赛中投打同步出战。”
发布会上,闪光灯的咔嚓声响个不停。
……
“降谷前辈!”
一声热情的呼喊,降谷转过头望向来人:“哦,山下。”
山下俊平小跑着过来,鼻间呼着热气:“今天很冷呢,降谷前辈。”
“嗯,所以要多穿点。”降谷低头眨眨眼。
“终於有机会和前辈同队啦,”山下俊平仰头笑道,“去年央洋交流战以后,自己就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前辈。11月份收到了栗山监督的通知,一想到能和前辈同队,简直开心得不得了。”
“之前就和你说过——直接叫降谷就好,”降谷淡然道,“我们的年纪也没有差很多。而且……一会你就能见到你真正的前辈了。”
“您说本乡前辈吗?”山下俊平笑着眨眼,“上次已经和您解释啦——虽然我的确毕业於巨摩大,但从入学那一天起,我最向往的选手就是您哦。原本想要努努力和前辈同队的……”
降谷安慰:“北海道很重视你。今年的开幕投手,一定是你吧?”
“嗯,去年交流战中飈了那颗160后,自己就进入先发投手阵了,”山下俊平乖乖答道,“监督已经说了今年的开幕投手会是我。”
“20岁就扛起开幕职责,很了不起。”
“比不上19岁就成为日本一的前辈,”山下俊平弯着眼睛笑了笑丶继续吐槽道,“而且……那一球是偶然啦。大城前辈说他蹲在本垒上看见那一球的时候被我吓惨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降谷沈默着,有些走神。
“……降谷前辈?”
山下俊平疑惑地看着他。
“您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吗?”
大厅外传来嘈杂的响声,“终於来了”“好久不见”等热烈的招呼声不绝於耳。
“……冲绳现在冷吗?”
“哈哈哈,路上堵车?”
“同样都是从冲绳赶过来,山下都到了半天了,你怎么这么慢,御幸。”
听到那两个字,降谷的睫毛颤了颤,只轻声留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便急急地从安全出口离开。
“降谷前辈!”山下俊平冲着未关严的门喊道。
“……前辈怎么走这么快。”
笑着嘀咕了一句,他朝着厅外走去。
……
“哟,本乡。”御幸笑道。
本乡正宗翻个白眼:“御幸。”
“哈哈哈,不愧是你,”御幸无奈地笑了下,“你们来得都好早。”
“我们春训就在这边,”本乡正宗顺了顺气道,“你从冲绳到宫崎,肯定要慢一些。”
“不是说有来得早的?”御幸斜眼扫了扫,“山下俊平?”
“哦,他啊,”一提起这个名字,本乡正宗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早就来了,一上午围着晓叭叭叭说个不停。我叫他少去烦晓,他还振振有辞地说‘前辈不会介意的’。到底谁是他前辈?”
“哈哈哈哈哈,”御幸笑得露出牙齿,“巨摩大藤卷高优秀毕业生本乡正宗痛失前辈身份。”
“晓太好说话了。”本乡正宗咬牙。
“所以,他人呢?”御幸四下望了一圈——没看到那孩子的身影。
“刚才好像还在。”本乡正宗奇怪地道。
“……哈!”
突兀的大喊声——御幸和本乡正宗同时被震得一抖。
“谁?”
山下俊平大笑一声:“哈哈,被我吓到了吧?”
“你有病吧?”本乡正宗怪异地看他一眼。
“说什么呢,正宗前辈,”山下俊平挤眉弄眼道,“刚才你对御幸前辈说我坏话已经被我听到了哦。”
“说的就是你,整天胡搅蛮缠什么。”
“这叫做嫉妒,正宗前辈——您嫉妒我和降谷前辈关系好。”
“就你?”
“当然,今天降谷前辈还夸我了不起哦。”
本乡正宗:……
——要不是队规严令禁止不准打人,他真想立刻把眼前这孩子的嘴撕烂。
“没话说了吧?”山下俊平眯眼笑,“谁会像当初的前辈你一样,六年过去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拿到。”
本乡正宗:……
御幸:谢谢,笑得肚子疼。
“你要实在闲得无聊就回去织你的围巾,”本乡正宗勉强忍住揍人的冲动,对自己的同校后辈给予了极大耐心,“再挑衅下去我怕你没办法全须全尾地走出这个大厅。”
“正宗前辈恼羞成怒。”山下俊平不畏强权。
“你……”
“……噗,哈哈哈。”
面对这二人有来有回的漫才表演,御幸实在忍不住笑出声。他擦擦眼泪,转而对山下俊平道:“山下,你可真是个人才。”
“谢谢御幸前辈夸奖。”
“不说了,笑得好累,”御幸拍了拍山下俊平的肩膀,继续道,“你降谷前辈呢?我们刚才在找他,但一直没看到。”
山下俊平楞了楞。
“……降谷前辈没来找你们吗,御幸前辈?”
御幸和本乡正宗奇怪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有。”
“那可能是有别的事吧,”山下俊平皱眉,又用轻松的语气解释说,“刚才御幸前辈过来的时候,降谷前辈突然说自己有急事要走——我还以为他是想来找你们。”
御幸一楞。
“晓说去哪了吗?”本乡正宗点点头,问道。
山下俊平的脸上带着歉意:“没来得及问。”
“……或许的确发生了什么事,”本乡正宗打开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又说道,“我问问他。反正后面也会碰见。”
御幸默默地盯着本乡正宗的动作,未发一言。
——真是稀奇。听见自己到了,晓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迎过来——这可不太像他。
——也许真的有事?可竟然这么久了也没点声音。这难道是——三年之痒?
罢了罢了,御幸想,反正晚点也能见到。
——到时候再仔细问问吧。
当晚。
降谷并没有在酒店餐厅中现身。
据酒店侍者介绍,降谷点了房内用餐服务后,早早便在门外挂起“请勿打扰”的牌子,再未踏出房门一步。
御幸站在门外,盯着那块恼人的指示牌,听着话筒中传来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提示音,烦躁地抓抓头发。
在搞什么啊,晓——他皱了皱鼻子。
想要马上敲开门,又怕吵到可能已经休息的降谷,紧握的右拳举起又放下。
——算了,今天就让他好好休息。
——明天,总该见到了吧?
……
事实证明,如果一个人真的有意躲开另一个人,即使他们可能成为正赛上的投捕组合——也总有数不清的糟心办法。
合宿会议——永远最晚一个到,最早一个走,每每“偶然地”坐在对角线位置,离着御幸十万八千里;早午晚饭——客房服务第n遍,门前似乎总是停着一辆定时餐车;至於训练,每当御幸想要主动过去找他接球,都会被抢先叫到另一名捕手——哈,天知道这几天御幸听了多少次的“中村前辈,您可以陪我投球吗”,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积着一肚子的怒气,不得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如果不是不想给你难堪,我早就在队友面前挑明你那一点也不高明的小手段了——御幸忿忿地想。
「你为什么躲我,晓?」
「一也前辈,我们还是不要靠得太近了。」
「什么意思?」
「不太好。」
「短信说不明白,你现在就接我电话,把话说清楚。」
「现在接丶不方便。」
御幸磨了磨牙。
——才一个月不见,怎么变化这么大?
「所以,王牌大人什么时候方便?」
良久,手机响起新消息的提示音。
「我们先别联系了吧,一也前辈。」
很好,很好,这回连联系都不想联系了——御幸气得发笑。
「我不同意。你现在就出来,我们当面谈。」
「不要。」
「这由不得你,你还能躲一辈子不成,降谷晓?」
「……我没有,前辈别生气。」
看见这条消息,御幸的神色总算缓和几分。一手捏了捏眉心,一手停顿了很久,缓慢地在屏幕上打字,语气渐柔——
「你出来,我们说说话,晓。」
五分钟没有回覆。
——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
「还是不了吧。」
御幸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转了一圈又转回来,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事还得靠自己。
……
“降谷先生,前台有您的快递哦。现在方便来签收吗?”
降谷摸了摸尚在滴水的头发,还是决心不让对方等久了:“方便。这就来。”
“好的。”
——谁会在这个时候寄快递过来?
刚到大厅,降谷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和满脸歉意丶瑟瑟发抖的前台小妹。
离得老远,降谷瞪大眼睛。
——啊,被骗了。
步伐瞬间停滞。
——转身就跑!
还是迟了一步——那人反应的速度比自己预想得快得多。
手腕被狠狠拽住,甚至有些疼了。
“跑什么?”淡淡的语气。
降谷抖了抖——糟糕,前辈似乎好生气……
“跟我来。”御幸冷冷地看降谷一眼。
“我有话要问你,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