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
齐淮术闻言，颤巍巍地支起腰身，缓缓竖起两个手指，“五，五月有余……”
“五月有余，也就是说，去岁九月之时，阿娘就中了毒！”萧季绾的思绪飞速翻涌，“张氏是如何下毒的？”
“阿娘进来并未用药进补，坤仪殿的吃食又素来谨慎……”永嘉帝百思不得其解，又问齐淮术，“此毒是否只能从口入？”
“从口入？”齐淮术并不知平帝对外是如何解释自己中毒一事的，因而一听永嘉帝的话连连摇头，“回陛下，此毒并非定要从口而入，臣记得张庶人给先帝下毒时，大部分毒都下在了绘制屏风的朱砂中，引起毒发的药引则下在了每日进奉给陛下的汤药中，日积月累，才引得陛下毒发，因而此毒不必非得从口入，这也是此毒难解的缘由。”
“你说什么？”萧季绾的声音像是染上了一层寒霜，“药下在朱砂之中？”
顷刻间，齐淮术以为自己的记忆出了岔子，犹豫道，“臣，臣记得先帝召臣验看过从张氏殿中搜出来的朱砂，朱砂是有毒的。”
“既是在朱砂中下毒，为何药引又要下在别处？”永嘉帝问。
这个问题不必齐淮术回答，萧季绾已明白其中关窍。
“因为朱砂绘制的屏风以气味传毒，这毒凡是见过屏风的人都能闻到，为了不露馅，张氏只能将药引下在只有阿耶才能接触到的东西中，确保不会有他人提前毒发，引起怀疑，从而功亏一篑。”
“张氏平素根本接触不到阿娘，一来她一贯恃宠生娇，二来阿娘日理万机也懒得见她，不过，”永嘉帝想到什么，忽然色变，“自从发生巫蛊之事后，她便恢复了晨昏定省，哪怕阿娘不见她，她也规规矩矩地在坤仪殿前面磕头请安，一连数月，风雨无阻。”
“巫蛊？”萧季绾压根不知道太宸宫中还发生过这等事，“几时的事？”
永嘉帝正欲开口，余光瞥见地上跪着的齐淮术，说道，“齐御医先去坤仪殿守着吧。”
齐淮术哪敢有异议。
待人离开，萧季绾回望永嘉帝，“皇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永嘉帝艰难地开口，“巫蛊之事，发生在去岁九月初，是张氏身边的宫人上报，说她在宫中行巫蛊，阿耶命人彻查，结果发现乃宫人不堪张氏平素跋扈苛待，所以才行诬告之举，阿耶处死了那名宫人，同时将张氏降为淑妃，说她太过无事宫规，行事骄纵，从那日起，她就恢复了晨昏定省。”
冬夜寒凉，永嘉帝与萧季绾的身心更凉。
昏黄的烛光中，配殿沉寂如死水。
过了好一会儿，萧季绾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与不是，查一查坤仪殿九月以来的用度就会知晓。”
“查什么，咳咳。”殿门被打开，永嘉帝与萧季绾齐齐转头向外看去，慕容念搀扶着燕后出现在殿外。
兄妹二人对燕后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倍感意外。
“阿娘，”萧季绾与永嘉帝急忙迎上去，“阿娘，你怎么来了？”
二人从慕容念手中接过燕后，扶着她在一方月牙杌上落座，慕容念转身欲走，燕后叫住了她，“你也留下。”
“是。”慕容念默默退到了一旁。
燕后瞧见萧季绾询问的眼神说道，“是孤派人将她叫回来的，也是孤让她陪孤来的，至于你们问孤，为何来此，”燕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孤不来，你们打算一直查下去？”
慕容念去茶案处倒水，听见燕后这般说，倒水的动作一顿，稳了稳神才继续下去。
萧季绾在燕后的目光下偏过头去，“阿娘中毒，自是要揪出幕后之人。”
“幕后之人？”燕后故意道，“铁了心要查，那你心下可有准备？”
萧季绾不说话，燕后又转向了永嘉帝，“你如今不是太子而是天子，大晋帝后先后被毒害，你让朝臣怎么看？让天下怎么看？让北齐怎么看？”
“查，查到结果以后呢？你们兄妹俩打算如何面对那个结果？你们又打算如何善后？”
“就算查出了孤是怎么中的毒，那张氏都死了，她身边那个叫恪言的，也前些日子也死在了掖庭，先帝的毒没能解，孤的毒也解不了。”
“孤想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孤操劳了这么些年，便当孤是为大晋，操劳而亡吧。”
“阿娘！”萧季绾看上去并不能接受这个解释，“难道，难道，难道……”
“难道什么？难道放任凶手逍遥法外？萧季绾，”燕后叹了口气，“他都死了，他的那些人，也会随着孤的死，随着我们这一辈的彻底消亡而收手的，他们的目的只是孤，不是萧家。”
慕容念恭恭敬敬地将茶水递给燕后，“太后，请用茶。”
燕后接过饮了一口，“北齐还在，你想让戚大家平白死去？眼下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