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自己的身份,不让掖庭中人发现慕容念已非慕容念,同时又要一边忍受掖庭中人的刁难,一边思虑推算回去的办法。
再后来,她去了萧季绾身边,从长乐殿到沂东山,从蓬莱到长安,从建宁到郁林,再从郁林回到太宸宫,短短数年风起云涌,日子过得跌宕起伏,时时刻刻都要为此间之事谋算。她也曾想过,何必要如此为难自己,不妨既来则安,但谋人谋事谋局已在前后两生的经历之中成了一种挥之不去的习惯。
她喜欢未雨绸缪,她不爱身处超脱她掌控的局势之中,可自她出了掖庭,意料之外,掌控之外的时候越来越多,她明明将自己当做一个局外之人,可需要思量,需要筹谋的却越来越多,大约是因为身处道观之中,院外时不时有檀香飘来,她才能心静如水,如眼下这般坐在窗前,数着院中绿叶。
这种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思的日子,两辈子加起来也屈指可数。
她格外珍惜,在若隐若现的檀香中缓缓闭上了双眼。
神思倦怠,不知是幻境还是梦境,悄然而至,境中有人呼唤她的名字。
“阿念。”
“阿念。”
“阿念。”
……
一声一声,由远及近,倏忽,她见到了唤她名讳的前尘故人。
故人面孔一一出现,都含笑望着什么人。
这些人,慕容念都认得。
“阿念,这一次我走得要久些,你在家中好好听伯父伯母的话,等到你生日那一日,哥哥一定会回来。”
“阿念,快跟哥哥说再见。”
“哥哥再见。”
“晋西,你就放心吧,也不是第一回了,有我们在,我们四个大人还照顾不了阿念吗?”
“那爸妈,伯父伯母,我走了,阿念,乖乖吃药。”
境中之景变得很快,新的画面如画卷一般徐徐展开。
她认得的那些故人,都倒在了她的面前,其中缺了一人,她知道缺的那个是林晋西。
“穆闻序的女儿?长得倒只有三分像她父亲,看来是像她母亲沈容溪多一点。”
“留她活口吗?她看见了我们。”
“留,带回去。”
“带回去?”
“带回去,谁让林晋西杀了我们大小姐,他不得赔我们老大一个女儿吗?至于到了那边,老大让不让她活着,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场景再次改变,这一次是一片漆黑,漆黑的夜幕下,此起彼伏的枪声响起,境中之人被惊醒。
屋内凉风习习,慕容念伏在案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前尘往事,有些她记得,有些在她的记忆中模糊不清。
譬如,她记得她叫穆容念,父亲叫做穆闻序,母亲叫做沈容溪,养父叫做苏呈,养母叫做李曼茵,她还有个兄长,叫林晋西。
她记得林晋西告诉过她,他们的父亲出自文人世家,却投笔从戎,奔赴边疆,因为一次任务路过江南水乡,结识了他们的母亲,二人成婚后不久,兄长出生,父亲便故意渐渐隐退,却在母亲怀上她时,因为昔日战友带来的求救,再度奔赴边疆。
这名发出求救信号的,是缉毒的卧底,她的父亲曾在执行任务中误入过那个组织,这名卧底救过他,为了报恩,也为了救人,更因为她的父亲是己方活着的人中唯一一个进入过那个组织的,父亲重新回到那里。
谁知白衣铁骨去,马革裹尸还。
卧底回来了,她与林晋西的父亲被送回来的却是一副衣冠,母亲因此早产,生下她不久就撒手人寰,穆家怕对方寻仇,将他们兄妹送回外祖父家,不久外祖父过世,穆家不愿接受他们兄妹,是改换身份的昔日卧底,与那个给父亲送来求救信号的战友,收养了他们。
卧底改名林与义,而那战友叫做苏呈,于是她与兄长一人改名林晋西,一人更名苏容念,跟着各自的养父母生活。
她还记得,林晋西十八那年告诉她,他要成为与父亲一样的人。后来,她与林晋西相见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少,林晋西身上的功勋却一年比一年多,在她十六岁生日的前五个月,林晋西告诉她,他们有希望为父亲报仇了。
再然后,林晋西一去不返,她执意前往穆闻序曾待过,林晋西又待过的边疆去寻找林晋西,深山密林,大漠荒野,杀了她的父亲,又杀了林晋西的那群人,当着她的面也杀了陪她一道前来寻找林晋西的养父母们。
她本该死,却没死成。
她被带回去后,见到了那个人,是个很和蔼,十分慈眉善目的老人,老人瞧着她,说,“穆家与沈家都是文人世家,你不该像个普通人一样长大,你哥哥杀了我的女儿,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怎么长大的,你也得怎么长大,很多东西现在再学晚了些,不过,你应当很聪慧,那么无论什么时候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