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教她处变不惊, 教她举止得宜，教她不形于色，此时此刻却都被赵惊玥抛诸脑后, 她急匆匆地赶去见她的阿耶，在葳蕤院院门处看见了赵士全的身影，失声叫到，“阿耶！”
赵士全缓缓转过身来, 仆人恰好将廊下的最后一盏灯点燃, 烛光跳跃间, 赵士全看到赵惊玥微微喘息地走到他面前，额角的鬓发因为疾步行走，被沁出的汗珠沾湿。
从院门到他面前，不过五步路的距离，却已足够赵士全猜测到赵惊玥急切赶来的缘由, 他的目光从楚天脸上拂过，隐有不悦, 但落在赵惊玥身上，却只剩下了温和与关切，“玥娘这么急着来寻阿耶，是有什么事吗？”
此刻的赵惊玥十分紧张，她知道她的阿耶不喜欢她过问朝堂事，所以哪怕她的院子与阿耶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阿耶不想让她知道的，她就绝不会多问，今日之事，她即将请求之事，阿耶一定不想让她过问，但是她偏又要过问，所以她由衷地感到紧张，她不知道自己开口请求，是会让这件事云开见月，还是会让结局滑向更加不可控的深渊。
“玥娘是在犹豫？”赵士全微微躬身，让自己的视线与赵惊玥齐平，刻意减淡了他身上那种因为多年身居高位而养成的压迫之感，“在阿耶面前，玥娘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够说的吗？”
赵惊玥下意识地咬着唇，克制眼底不断翻涌的潮意，她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阿耶也并未责怪她，但看着阿耶* 的眼睛，她就莫名开始委屈。
赵士全抬手在赵惊玥发顶抚了抚，这个安抚的动作，在赵惊玥七岁前他常做，等赵惊玥大些，他偶尔才做，如今的赵惊玥早已过了及笄之年，这样的动作他许久不做，却也并不感到手生，做完这个动作，赵惊玥当真镇定下来，她说，“阿耶，儿能求您一件事吗？”
赵士全明明猜到赵惊玥所求，却仍故作惊讶，“玥娘许久不曾求过阿耶，今日突然开口，是为了什么？”
赵惊玥抿唇，为难地看了看左右，赵士全直起身子，负手往书房走，赵惊玥急忙跟在后头，进了书房，楚天识相地没跟进去，只在外头替他们将书房的门合上。
“是为了，前朝的事？”赵士全终究不愿为难这个女儿，便开口替她说了，“玥娘听到了一些风声是吗？”
赵惊玥在来时还抱有三分侥幸，觉得这事儿是假的，是以讹传讹，可听闻赵士全这般说，才不得不接受那些都不是谣言。
难怪昨日姜尚川会途经存善堂，是想同她道别。
“阿耶，大晋当真要同北齐和谈吗？”
赵士全转过身，面对赵惊玥，“是，陛下将和谈之事交给了皇后殿下全权处置，凤台已经拟诏，由颜太傅持节北上出使北齐，商议和谈之事。”
“那和谈的条件……”
赵士全心知赵惊玥关心什么，便也没瞒她，“齐帝打着为伽南王报仇的旗号出兵，若要和谈，必须先解决这个问题，姜原遂是晋宁公主镇守安南最为强有力的武器，陛下与殿下自是能保则保，以子代父，天经地义。”
即使心中早有准备，可听到确切的答案，赵惊玥还是难忍地后退了两步，她哀戚地询问自己的阿耶，“阿耶，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赵士全告诉她，“诏书已下，不日启程。”
赵惊玥闭上了双眼，她不认为此事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因为在她的心里，她一直觉得阿耶无所不能，但是她真的要这样做吗？真的要为此求阿耶吗？真的要给阿耶出上这么一道难题吗？
赵惊玥内心的挣扎被赵士全全部都看在眼中，但他偏不点破，他想知道，这个自己一手养大，一手教诲的女儿，会不会为姜尚川开这个口。
“阿耶，”赵惊玥猛然睁开双眼，提裙在赵士全面前跪下，“可还有挽救的余地？”
这个结果，意外，却又不那么难以接受，赵士全深深地看了赵惊玥一眼，问她，“玥娘，前朝之事阿耶从不与你说，也并不想让你懂，此事的背后牵扯甚多，阿耶难以解释，阿耶只问你，若他与阿耶立场相悖，只能存一，玥娘，你该如何选择？”
玥娘，你该如何选择……
“只能存一？”赵惊玥不愿相信，她问，“何为，只能存一？”
“玥娘，”赵士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她，什么叫做“只能存一”，他只说，“当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看来你心中已经有所偏向。”
因为赵士全的庇护，赵惊玥极少哭，应该说，几乎未曾哭过，所以她哭时，赵士全罕见地怔愣住，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玥娘啊……”
“阿耶，”赵惊玥忍着不让眼泪继续落下，她说，“我选择父亲。”
赵士全口中发出一声叹息，他将赵惊玥扶起，“玥娘，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