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得了。
这个关头, 谁敢困顿?
脑中却是清醒, 心中就越是烦躁。张阜年在头几个时辰还能学着赵士全做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镇定, 随着白天的流逝, 黑夜的到来,又随着黑夜的流逝, 白天再度降临, 他在紫宸殿中见到了第二个夜时,终于忍不住,从内侍特意备下给他们这些高官歇脚的杌子上站起, 气势汹汹地便要往殿外闯。
不出意外地,张阜年被千牛卫拦在了殿门口。
“请张尚书后退。”左千牛卫中郎将贺知铮将手中长剑高抬,恭敬之下,警告的意味不少半分。
因为张华藻前几个月惹了帝怒被降位, 张阜年窥测帝心, 这几个月都老老实实的, 乖觉得很,可今日不同,天子眼见着生死不明,若当真有个意外,等到太子登基, 就凭他们张氏与皇后的过节,朝堂岂有张氏容身之处。
而且张阜年这段日子可瞧出来了, 赵士全这是眼见他张家的女儿用不上了,背信弃义暗中转头投了燕皇后,他毫不怀疑,一旦燕后表露要动张氏的念头,赵士全必会将张氏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做过的事亲手奉上,陛下若有碍,张氏日后的前程可想而知,这怎能令他不着急。
张阜年被贺知铮的长剑逼得后退两步,后退之时仍不忘伸长脖子往外头看。
外头黑得很,什么都看不清。
张阜年在心中将赵士全骂了百八十遍,先前他信了赵士全的话着了道,将张氏在十六卫的军权分了出去,虽说他们绝无可能走到调军谋逆这一步,可如今手中无军,腰杆子就挺不起来,面对区区一个千牛卫中郎将,他一点硬碰的底气都没有,更别说借着他们打探什么消息。
正想给自己寻个台阶下,紫宸殿外隐约响起了脚步声。
这是萧季钧第一次登上紫宸殿的高台。
高台不算高,离地九阶,象征着“九五之尊”的“九”,九阶之上是一方平台,平台正中为御座,御座右侧稍后的地方垂着纱幕,幕后是凤座。
萧季钧如今站着的这个位置,在御座左侧,没有纱幕。
太子登阶,几乎可以算是一种暗示,暗示着他即将被授予监国之权,然而殿中无人在意这一点,因为高台之下,殿的正中央,跪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便是淑妃,张华藻。
紫宸殿中不是没有出现过女人,但是张华藻出现在这里,着实令人感到怪异。
谢宜眼观鼻鼻观口,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赵士全表面岿然不动,心中却转过了千百个念头。
张阜年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但他已有了不好的预感,用质问的目光频频看向张华藻,可张华藻并不给他任何回应。
文武百官被分成了两拨分别看管,等到被关在配殿的官员入了殿,众人按照朝堂站位依次站好后,延和帝才阴沉着脸,慢悠悠开口道,“淑妃,你要与自己的舅父当庭对质,朕也答应给你一个机会,开始吧。”
延和帝语出惊人,赵士全不紧不慢地疑惑道,“对质?陛下此言臣不解,请问淑妃,要与臣对质什么?”
“舅父,事到如今,您竟问我要对质什么?您当真不知吗?”张华藻缓缓眨了下双眼,眼中似有水光。
“臣实在不知,”赵士全面上的疑惑之色又增添了几分,“请淑妃明示。”
听了赵士全的话,张华藻露出心如死灰之色,“舅父,您为何要暗中派人告诉我,是陛下派人杀了我的孩子?”
张阜年手中的玉笏跌落在地,就连谢宜也忍不住露出讶然之色,向张华藻看过来。
“淑妃在说什么?”赵士全后知后觉的反应倒有几分真实,“臣何时对您说过这话?您失子一事,不是韩氏所为吗?”
“韩氏只是推波助澜,”张华藻似被赵士全过河拆桥的态度所激怒,“是舅父您的人告诉我的,说我遇刺其实是陛下所为,是陛下不愿有异生之子,所以才在我的药中动了手脚,我一向信任舅父,若非您这般告诉我,我又怎会一时激愤,向陛下下毒呢?”
一声钝响,张阜年瘫倒在地,他颤巍巍地指着张华藻,“你,你说什么?”
张华藻膝行上前,抓住张阜年一边的胳膊,止不住地哭诉,“阿耶,我们都被舅父骗了,是他害了儿的孩子,又蛊惑儿相信了他的鬼话,儿才在冲动之下犯下大错,您莫要再受舅父欺骗了,他已经将我们张氏害惨了啊!”
“啪”,张阜年扬手打了张华藻。
张华藻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她捂着半边脸哭泣不止,萧季钧看了眼延和帝的脸色,而后高声喝道,“张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