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而不是像眼下这般,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在他觉得大晋还未准备好迎接北齐铁骑的暴风骤雨的袭击时,就打破平衡了许久的时局。
荥州有了,剑川有了,郁林有了,黔中有了,同时,徐方也死了,徐方死了,出现了一个似乎可以挑起大梁的姜原遂,然而姜原遂真的能够信赖吗?
延和帝感到了恍惚,感到了茫然,心中五味杂陈,唯独没有惊喜。
此时此刻,他深以为骤然传召群臣入宫的做法错了,他不该那么着急,一听蓬莱有变就登上紫宸殿,他都没能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想一想眼下已经超乎他掌控的局势。
然而,今日的风波远不止于此。
慕容念与秋知礼一同站在钱大监的下首,侧对着群臣,她在听完周延的禀报后,深吸一口气,抢在延和帝开口质问前,来到周延身边,忽略燕皇后诧异中带着警告的目光,利落地跪下,“臣……”
“陛下,陛下!”殿外金吾卫的声音及时打断了慕容念即将说出口的话。
延和帝抬手扶额,“又怎么了?!”
金吾卫入殿回禀,“陛下,安南大都护入京请罪,此刻就跪在宫门外。”
慕容念心道不好,急忙开口,“陛下,请听臣一言,臣……”
“闭嘴!”延和帝厉声呵斥慕容念,“朕让你开口了吗?!皇后没告诉你紫宸殿上的规矩吗?”转而对金吾卫道,“你说,怎么回事?她请什么罪?”
“大都护说,她来请矫诏调军之罪。”
今日反正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延和帝无力地抬手,“让她进来。”
萧季绾一进殿,先瞧见跪在地上的慕容念,心下一紧,随即又看到了绑着白纱的右卫军,更是觉得不妙,目光与站在群臣前头的萧季钧相触,萧季钧担忧地看着她,她冲萧季钧微微提了提唇角,让他无需担心。
萧季绾老老实实地走到慕容念,先是偏头看了她一眼,而后才在她身边跪下,“臣参见陛下,特来向陛下请罪,臣矫诏调军,令长水军以向建宁送西南马的名义,乔装渡过嘉合江,夺回广云、剑川二地,请陛下降罪。”
“陛下,臣……”慕容念正欲开口,萧季绾暗中抓住了她的衣袖,指尖在她掌心点了点,示意她不要掺和。
然而慕容念并不想如此,她膝行上前两步,毅然开口,“臣请陛下降罪。”
延和帝的额角一抽一抽地疼,“你又请什么罪?!”
“臣略过门下、尚书二省,矫诏命大都护兵出汉川,解蓬莱之危,请陛下降罪。”
萧季绾不明白慕容念为何要如此,但她下意识地就想要驳回她的话,“陛下明鉴,此事乃儿……”
“陛下明鉴,”慕容念打断萧季绾的话,“臣有罪证,陛下可命人往臣住处搜查。”
“陛下,臣亦有证据,”萧季绾不甘示弱,“请陛下阅览。”
“够了!”延和帝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道,“你们还嫌不够乱?!”
“陛下息怒。”群臣纷纷下跪。
延和帝看向帘幕一侧,“皇后,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第158章 笼中
积云山下, 古道边,夕阳残照,余晖笼罩着苍茫山野, 也笼罩着一面无字之碑。
说是碑, 其实并不准确, 因为它只是一截劈开的树干, 树干圆弧的那一面对着一堆石头垒成的半人高的石堆, 而截断的那一面, 前头站着三个人。
颜君至居中而立,他的左侧是蓬莱郡守褚见微, 右侧则是姜尚川。
荥州掘堤后的第二日, 天便放了晴,不受控制的黄河水在日光的照射下,一层一层回到了天上, 留给大地一片狼藉。
蓬莱早有准备,因而泛滥的河水被阻挡在了博州城外,可荥州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河口决堤, 首当其冲的便是它。
徐方骤然身亡, 褚见微既需要处理徐方身后之事, 又要安抚蓬莱民心,腾不开手去处理乱成一锅粥的的荥州,颜君至自认为是他计划不周未能料到高涣的后手才导致徐方身死,故而心中有愧,自觉接过了荥州的善后工作, 二人忙了这些日子,直到今日才得出空, 齐聚在积云山下。
面前的石堆也好,充作碑石的木桩也罢,都是姜尚川这几日不眠不休熬出来的,他知晓颜君至和褚见微一定会来,因而在这里等候了许多日。
“太傅,您真的不同我一道回建宁吗?”姜尚川耸着肩,难掩疲倦之色。
颜君至双眸泛着血丝,一看也是不眠不休了几夜,“不了,如今这个局势,北齐军在西面虎视眈眈,褚郡守分身乏术,右卫军又无主将,我留下,多少能够照应着荥州,运送棺椁回建宁之事,就托付给你了。”
姜尚川清楚,颜君至仍在自责,自责他的计划不够周密,自责没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