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接口道，“公主从前不是学过？”
萧季绾想起来了, 她学过，且学过三年。
从前萧季绾见宫中大宴时舞姬跳舞很是好看，一时兴起便嚷着要学，燕皇后那时还对她无有不应, 为她单独延请了老师, 后来张贵妃, 那时还是张淑妃，张淑妃怀有皇嗣，孕中挑剔，一日萧季绾在北海的流风榭练舞，张淑妃路过此地, 嫌乐声刺耳，不许她再练。萧季绾不明白乐声刺耳与她不能再练舞有什么干系, 只是瞧见了张淑妃的肚子，想起她的老师韦正度韦学士说的要尊老爱幼。那时她想着张淑妃算是她庶母，腹中还有个幼，听燕皇后说淑妃这头胎怀得不好受，若是在宫中撞见，淑妃说了什么话，不要与她争执，只管回头告诉阿娘，她便真不与淑妃争执，答应淑妃日后不练了。淑妃不知怎么的，听了这话竟错愕半晌，回过神来时，面色和软了许多，但也没说什么，带着人走了。
萧季绾后来去坤仪殿告诉燕皇后，说自己想收收心，一心一意跟着韦学士读书，不再练舞了，还请求燕皇后念在老师这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赏赐给她钱财，让她出宫。老师离开那一日，萧季绾亲自将人送到了宫门前，她对老师说，“日后珍重”，老师对她说，“公主心善，后必有报”。
萧季绾只是觉得这样做是应该的，并未想着“后必有报”。
不用学舞，只需要整日读书，萧季绾答应燕皇后收心，但这心收起来那里那么容易，多出了许多闲暇的时光，又无所事事，便整日想着寻乐子。可燕皇后对她的纵容一直都有限度，出格的事她根本做不了，顶多成日在宫中各处晃悠，太宸宫能去的地方，不能去的地方，被她晃悠了个遍，有几次还在紫宸殿前头撞见了谏议大夫。她可不想年纪小小就被谏议大夫当庭弹劾，日后史官落笔写下这一遭可不丢人嘛，于是前头去了几回就不去了，她改去了没去过的西边。
再后来，她去西边，在掖庭寒梧院遇见了投井的慕容念。
“公主？”执素不知道萧季绾为什么忽然就扶额笑了起来，试探着上前询问，“公主笑什么？”
萧季绾敛笑，正色道，“没什么，我想到送给阿耶的生辰礼了。”
“公主，臣不会。”慕容念矢口否认，“臣从未练过舞，短期内臣若学不好，万岁节大宴上岂非扯了公主后腿，惹出笑话。”
“不会的，”萧季绾左手拿着舞谱，在右掌敲了敲，“你先瞧一瞧，不难。”
慕容念将信将疑，打开了舞谱，“这……”
“眼熟吧，是不是不难？”
这舞谱，慕容念在戚晏清的藏书中见过，那本藏书收录了历代宫廷之舞，民间之舞，而萧季绾择的这一支名唤《湘女》，民间之舞，山野之舞，双人之舞。
“公主要跳这一支？”慕容念的指尖点在舞谱中女子的身上，“公主跳湘女？”
“嗯，”萧季绾点头肯定了慕容念的话，指尖点在舞谱中男子的身上，“你跳这个路过湘水偶见湘女出世的郎君。”
慕容念终于知道萧季绾为何说不难了，虽是双人之舞，但是郎君的动作并不复杂，他只需追随着湘女，用神色告诉世人，神女终归是可望而不可即，但有幸得见，已是奇遇。
慕容念要的就是这样一支舞，但是萧季绾不能跳湘女。
“此舞很好，只是，”慕容念咬唇，目露为难之色，“郎君的动作虽不复杂，可舞姿刚健，臣恐难以跳出其中风采。”
“这容易，你我换一换就是。”
萧季绾回答得干脆利落，让慕容念心中警觉，她故意推辞，“可此舞是公主献给陛下之舞，自是公主来跳湘女更为出彩……”
萧季绾抬手打断慕容念的话，“你既说此舞是我献给阿耶，只要我跳了，便是将孝心展示与阿耶看，跳什么，并不打紧。”
萧季绾的话压根就不能细想，不，此事从慕容念主动出主意的那一刻就不能够细想，否则一想就能瞧出对方言语有多么漏洞百出，只是二人“各怀鬼胎”，都想将此事快些定下，都不愿去细想。
慕容念指尖在舞谱上划了两下，最终松口，“臣愿一试。”
加上今日，连头带尾就只剩下了六日。也不知是二人的默契，还是同时身负六日之期的压力，万岁大宴前一日，二人练完最后一次后，萧季绾终于满意。
背靠着背坐在流风榭铺了薄毯的地上，萧季绾擦了擦额间的汗，微微侧头问慕容念，“阿念，明日就要献舞，你紧张吗？”
慕容念不紧张，但是她却告诉萧季绾，“紧张，臣怕自己跳得不好，出了差错，让公主的孝心白璧生瑕。”
萧季绾抬手抓住慕容念的手腕，安慰她，“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