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定中原,但同时,他又不希望北齐与大晋时隔十七年的正面交锋,由一个女孩的死亡而被挑起。
姜原遂心中所思所想实在太多,以至于这一条并不算长的路,他走了一盏茶才走到。
清澈的水潭中,一尾一尾的鱼在穿梭嬉戏,它们哪里知道不久之前的岸上发生了什么。
日光照在潭面上,潭面将光折射到岸边,草丛中的“人”清清楚楚地显露在姜原遂面前。
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两个人肩并肩地面朝南方躺着,他们甚至不能称之为“人”,因为虽然天气不算暖,但是他们的尸体经过日光照射,风吹雨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姜原遂军伍出身,双手在护送延和帝南渡时,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敌军的鲜血,再多的尸体他都看过,但是面前这一对,面目全非成一团烂掉的肉,让他不由自主地觉得恶心。
后头的李十三和阿程等得着急,干脆主动跟上来,反正都是要知道结果的,再紧张也无用。
“哎呦喂!”阿程心理没个准备,瞧见了面前的一团,恶心得后退几步,相较而言李十三就镇定许多,还能凑近了检查尸体。
“如何?”姜原遂问,“怎么死的?”
他没问死的人多大年纪,就是已经看出了这二人绝不是萧季绾那种年岁的小姑娘。
“匕首封喉。”
“能看出死了多久?”阿程捂着鼻子,忍着恶心问道。
“十天半月吧,”李十三拿不准,“此处怕是下过不少雨,猜测的大约并不准确。”
“能看出是何人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止姜原遂,在场每一个人都很想知晓。
李十三蹲在草地上转了个方向,伸出去揭其中一具尸体的衣裤,阿程忍不住后退几步,倒是李十三和姜原遂两个面不改色,一个做,一个看。
“是高薛人。”李十三笃定。
高薛人常年都在马背上,哪怕入主中原,也没有放弃过这一习俗,也因此,他们的脚踝与中原人不大一样,外侧较内侧更为突出,这是内侧常年摩擦的缘故。【1】
“依先生看,这二人会不会是挟持小主子的细作?”
阿程好奇地凑上来,“挟持小主子的细作不是有三人吗?若是他们,这也说不过去啊。”
“附近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姜原遂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未曾燃尽的篝火堆,便猜测道,“他们有没有可能是被同伴所杀?”
“并非没有可能啊,”阿程也看见了那个柴火堆,“匕首割喉,一击致命,且没有挣扎,倒像是睡梦中的死法,或许是他们因为什么事发生了内讧,然后一个人趁着另外两外人睡着,杀了他们?”
“我觉得,应当是这二人被下了药,否则一人被杀之时,另一个人不可能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只要听到,又怎么可能乖乖引颈就戮?”
“说得有理,”阿程一拍掌,“那么带着小主子她们躲躲藏藏去古平的,只有一名细作了?”
姜原遂询问李十三,“先生如何看?”
“你们方才所推测的一切,都是基于此二人就是挟持小主子的细作,可我们并无法确定他们就是细作,万一,”李十三顿了顿,“万一是前来接应的人呢?”
“前来接应的人?”姜原遂不是没想到这种可能,“只是这样一来,小主子她们就危险了。”
按理来说,伽南王不会派遣并不信任的人前来接应,而细作杀了前来接应的人,意味着什么?背叛了伽南王。
小主子她们只有在北齐伽南王,亦或是地位同他一般甚至更高的人的手中,才能确保安全,因为她们是他们面对大晋的筹码,可一旦细作背叛了伽南王,背后之人变得模糊不定,小主子她们的安危也会随之变得不确定。
“未必就是接应的人,”阿程说,“我倒更觉得就是内讧。”
“是内讧也好,接应也好,小主子都已经变得很危险。”李十三不经意间露出担忧之色,“我们这般在身后追踪,当真能找到人吗?”
“先生的意思是?”
“试问,若北齐劫持了人质后,成功离开蓬莱,他们以为手中的人质奇货可居,这才留着命,但是距离小主子被劫持,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他们发现身后全无营救小主子的援军,而大晋明面上也无任何动静,难道他们就不会重新估量手中人质的分量吗?”
形势变得严峻起来。
三人甚至忍不住怀疑,若死的是细作,那么细作是不是因为对人质的意见不一才产生的内讧?
深更半夜,宽阔的河面上起了夜雾。暗夜行船,本就要点灯,只是在有雾气的今夜,商船上点的灯笼是平日的好几倍。
一盏盏红色的灯笼悬在船头及船身两侧,在夜雾中若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