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沂东之时,戚晏清怕她们在山间乱走乱闯,遇到毒物野兽受伤,传授了她们不少在山中生存的经验,还给了她们一本自己闲时写的《草经》研读。
她们靠着从《草经》上读来的学问,放倒了两名劫匪,又靠着戚晏清传授的那些防范毒物野兽的经验,成功避免了接触到危险的野兽。二人在山间走了一天一夜,在精疲力竭之际终于遇上了水源。
与上回不同,这是一处山溪,溪水中的小鱼只有半个手掌大,比之前遇到的小得多,但是对又渴又饿的二人来说已经足够。
慕容念的手被衣带勒出了伤,不好下水,也不能碰火石,生火捉鱼这些事儿就全都由萧季绾来做。
过了一天一夜,萧季绾早就冷静了下来。
尽管慕容念勒住子甲的情形,以及子甲的死状仍是不是浮现在她眼前,但是她不怕。萧季绾知道慕容念是为了救她们。慕容念从来没有杀过人,萧季绾觉得她杀子甲的时候一定也很怕,但是为了她们都能活下去,她再怕也都做了。眼下她的手是清清白白的,那是因为不清白的事由慕容念做了,她不能没有良心。
萧季绾是这般想的,于是她对慕容念说,“阿念,你别怕,你没有错。”
慕容念什么都没有回答,萧季绾心中产生了愧疚。
“阿念,你看这些鱼够不够?”萧季绾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水,方才下到溪水中抓鱼时,将自己的头发打湿了。
慕容念坐在溪边一棵倒下的枯树干上点了点头。
抓完鱼,萧季绾又开始生火,火石在沂东的山间常用,一下子便点燃了火种。
没有道具,没办法处理鱼,只能用捡来的树叶包着鱼埋入火旁的泥土中,用火堆的热将它烘熟。
做完这些,萧季绾十指上沾满了泥土,她重新下到溪水中洗手,起身时望见慕容念坐在树干上发呆,想要开口说上几句话,打破这片刻的沉默,却留心到慕容念的衣襟上散落着大片的血迹。
赤脚上岸走到慕容念身边,萧季绾半蹲下,仰头注视着慕容念的双眼,“阿念,我给你洗一洗衣裳,好不好?”
这一眼令慕容念猝不及防,她迅速移开双眸,看向一边的火堆。
“你看,都脏了。”萧季绾双手揪住慕容念的衣领,讨价还价道,“我就帮你洗外头的罩裙,行吗?”
慕容念低头,她看见了衣领上的斑斑血迹,血迹干了以后不是红的,是褐色的。
的确是脏了,她顿时感到很不舒服。
“洗不掉的。”然而她拒绝了萧季绾的好心,血怎么会洗得掉呢。
“能洗掉的。”萧季绾固执地开口,“让我试一试,还不好?”
疲倦一阵一阵涌来,慕容念很想休息,但是看萧季绾坚持的样子,不让她试一试怕是不会罢休。
“好吧。”慕容念妥协了,背过身脱下了上襦。
上襦原本是月白色,如今不仅染了血,上头还有一路沾染的泥土灰尘,早就看不出原先的色彩了。
“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等鱼好了我唤你。”
萧季绾抱着慕容念的上襦再次下了溪水,她将上襦泡在水中,上襦吸了水,直往下沉。泡了一会儿,萧季绾开始揉搓沾染了血迹的地方,她没洗过衣物,但是她看阿娘给她洗过帕子,应当就是这样揉的吧。
因是站在水中弯腰洗的衣服,才揉了一会儿萧季绾便开始背酸,她直起身捶了捶后腰,目光不经意从慕容念脸上飘过。
慕容念在蹙眉。
萧季绾抓紧了手中的衣物,弯下腰继续揉搓。也不知揉搓了多少下,灰尘倒是洗去不少,但是血迹不仅没有褪去,反而在泡了水后比之前还要鲜艳一点。
暗自叹了口气,萧季绾不甘心地想,难道真的洗不去了吗?
慕容念是被食物的香气勾醒的,醒来后看见往晚霞满天,她还着实愣了片刻,直到萧季绾用树叶托着烤好的鱼走到她面前,她才惊觉自己在梦中沉浮了太久。
“鱼在火上热了三回,你总算醒了。”萧季绾将鱼托到慕容念嘴边,“虽然不甜不咸,但是好在也不苦,将就着先裹腹吧。”
“你怎么不唤醒我,”慕容念接过鱼,“在此耽搁了一日。”
“看你实在疲倦,便不忍心唤醒你。”萧季绾捧着慕容念的手往她嘴边靠了靠,催促道,“快些吃吧,凉了会有腥气。”
“你吃了吗?”慕容念问。
“吃了吃了。”萧季绾回答,“否则我怎么知道它没味道呢?”
慕容念信了这番话,小口小口地吃起了鱼,萧季绾在一旁时不时提醒,“这鱼不大,刺却不少,小心些。”
一条鱼吃了大半,萧季绾还想塞第二条过来,慕容推说自己吃不下了,“莫要浪费,你吃吧。”
萧季绾用树叶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