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姜尚川背着男孩走在后头。
他们全然不知，在他们的后头还坠着一个兴致勃勃的看客。
慕容念不知道自己背着萧季绾走了多久，一炷香？一个时辰？一日？两日？还是更久？
她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记不得日升日落，整个人如提线傀儡一般，只知道背着背上的人一直走，一直走。
也不是一直走。
看见她识得的，又能缓解萧季绾发烧的草药之时，她又会停下吃药。把握着分量吃，吃完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药性融进了自己的体内，就咬破指尖将自己的血喂给萧季绾。
萧季绾昏迷不醒，咀嚼不下药草，好在还知道吮吸。
慕容念并不知道这个法子有没有用，她在赌，赌到现在，萧季绾的烧似乎并没有退下去，但是人也并没有死去。
她与萧季绾都在勉力支撑着性命。
十根手指已经挑不出一根完好无伤的，指尖都是牙齿留下的伤痕，有的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慕容念也不知道她们还能勉力支撑多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走着走着，她发现雨停了。
“雨停了，”慕容念轻轻唤了唤背上的萧季绾，“娘子，雨停了。”
雨停了。
这三个字仿佛有什么术法，她一说完，便感觉自己心力一松，双膝发软，踉跄了好几步，终是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不受控制地往一旁栽去，她下意识抓住萧季绾。
旁边就是山坡，慕容念护着萧季绾顺着山坡滚了好几圈，最后不知被石头还是树干拦住了去路。
身边出现了一双穿着草鞋的脚，脚面往上是一截灰色的衣摆。
慕容念没有力气抬头，她咬牙撑着最后一口气抓住了那一截裙摆，求救的话未说出口，人就失去了知觉。
第047章 慧拿
积云山巍峨高耸, 是荥阳郡内的第一险峰，山如其名，峰顶云雾缭绕, 积云甚多。
姜原遂站在山脚下仰望山顶, 这里的一草一木令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二十年前他在荥州折冲府下任职之时, 校尉经常会带着他们入山训练, 山顶他登过, 峭壁他爬过, 山泉他饮过，山果他也食过。
草木一岁一枯荣, 他不是伤春悲秋之人, 但经年离家，二十多年过去，草木枯荣了二十个轮回, 眼前之山已非昔日之山，脚下这片中原大地也非昨日之故地。
李十三在军中历练的时间比姜原遂长得多，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瞧见姜原遂眼中那种物非人也非的离忧, 他有些明白为何延和帝要密令此人前来了, “这里莫非是你的故土？”
“是。”姜原遂敛了痛色, “某曾在荥州折冲府下效力。”
“如此说来，你对荥州很熟悉了，”阿程低头看向手中的山川图，“难怪你笃定对方会借道积云山。”
“对方想要隐藏踪迹，将小主子暗中带到伽南王面前将功折罪, 就一定会尽量走山路，积云山山脉高而长, 直通到黄河边上，度过黄河便可直接进入古平郡。”姜原遂解释道。
“可积云山中又不止一条山路，你如何确定对方带小主子走的是哪一条？”阿程问。
“对方要走人迹罕至的山路，但是这山路又不能够太过偏僻，太过偏僻的话，一则绕道，绕道便日久，日久易生变，二则他们忌惮小主子非富即贵的身份，不敢随意折腾，否则人在半道，”姜原遂顿了顿，“就功亏一篑了。”
“言之有理，”李十三赞同地点头，“你已经想好是哪条路了？”
姜原遂的目光落在山峰的西侧，“西面有一条废弃的古道。”
“古道？”阿程的年纪比李十三和姜原遂小得多，加之从未入过军中，自然不知前尘往事。
姜原遂同李十三对视一眼，二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沉痛之色，李十三回答道，“高薛曾借那条古道将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堵在荥州无法南下，勤王之军为让陛下脱困，在此道上拦住高薛铁骑，损伤惨重，此道浸染了我朝将士的鲜血，也承载了高薛铁骑的荣耀。”
阿程恍然大悟，“难怪如今的积云山中鬼怪异闻遍地，原来是有太多的人命陷于此地。”
李十三不齿道，“鬼怪异闻不过是高薛为了掩盖这条道的秘密罢了。”
姜原遂立刻会意，“他们还想借此道南下。”
“既如此，那就更要进去探一探了。”
姜原遂在最前方领路，李十三居中，阿程殿后，三人一同往古道上走去。
萧季绾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明明记得自己倒下时是在一片崇山峻岭之间，为何一睁眼就看到了半旧不新的屋梁？
“小施主醒了？”
怎么还听到了人声？
萧季绾转动脖子，往一旁看去，榻边站着一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