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做好准备……
怎么办？怎么办？真的要去杀敌吗？
可是，可是他不想死在西城啊，他，他只想保护阿姊们，然后和阿姊们一起逃出长安，他想回家啊。
阿福的心开始颤抖，对死亡的恐惧正在不断将他吞噬，也不知是因为奔跑得太快，还是因为太过害怕，他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了，拼了命大口大口地喘气。
“哎，你是不是有喘疾？”身后有人追了上来，在阿福肩上一拍。
阿福一转头，发现是都功。
“都……都功……我……”阿福想说不是，可是他越是着急，就越是说不出话，喘得也就越厉害，都功不等她说完就将他往队伍后头一推，“有喘疾就到后头去，别碍事！”
都功狠狠地训斥了阿福，而后加快速度继续向前。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超过了阿福，阿福渐渐变成了倒数第三个，第二个，第一个。
他落在了队伍的最后。
又过了一会儿，或许只是几息，阿福就看不到前头的同袍了，他们都隐入了黑夜，而黑夜之中，马蹄声，砍杀声，呐喊声，惊叫声，同昨日一般，再次在长安混杂成一片。
阿福失魂落魄的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他怀疑自己看错了，都功怎么会分明是在训斥他拖了后腿，又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那眼神不是训斥，好似是在让他快点逃。
是不是他实在太害怕，太怯懦了，所以错会了都功的眼神？
眼前不知怎么的，就开始模糊，阿福抹了把脸，咦？怎么有水？是下雨了吗？他茫然地抬头，天上没有下雨啊。
“小兄弟，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阿福感觉身后有人在对他说话，他呆呆地转过身，身后果然有人，是位阿叔，还是位穿着铠甲的阿叔。
“阿，阿叔……”
阿福以为自己畏死的心思被阿叔看破，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北齐军已经攻破了城门，你怎么还在这里，”阿叔拍了拍阿福的头，“快些找个地方躲起来，你站在这里只有送死的份。”
“啊？”阿福以为自己听错了，“阿叔，我，”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铠甲，“我是兵……”
眼前这个被他唤作“阿叔”的人神色复杂地将他往巷子里一推，“你才十三四岁吧，哪有十三四岁的兵，你家中无人了吗？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快些走吧，没有人责怪你的。”
阿叔说完就离开了。
你家中无人了吗？
对，阿姊们还在进贤坊！他得去带阿姊们走！
阿福擦了擦眼泪，急忙从另一条道往进贤坊跑去。
自从昨日目睹长安的屠杀后，萧季绾就一直不言不语。她不愿说话，慕容念也不逼她，任她坐着发呆。
可是今夜的长安显然不太平，慕容念草木皆兵惯了，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敏锐，此时此刻，她心头再度浮现出难言的不安。
恐怕长安又有大变。
慕容念抬头看了看月亮，许是因为心境的不同，今夜的月亮瞧上去阴森森的，周围还晕了一圈淡红的光晕，像血痕。
她思量再三，走到坐在门槛上发呆的萧季绾的面前，开口道，“今夜之月看着不祥，我们得早作准备？”
萧季绾缓缓看向慕容念，“做何准备？”
慕容念不躲不闪，直直望进萧季绾的眼里，“逃。”
“逃？”
“是，逃，”慕容念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她甚至无法镇定地站在一处，她走了两步，又走了两步，深吸了几口气，勉强稳住了心神，“阿绾，无论你怎么看我，觉得我自私凉薄也好，冷血无情也好，怯懦无能也好，我还是不会改变我的想法，那就是你不能死在这里，我也不愿与长安共存亡，无论用什么法子，我都会将你带出长安。”
“咔，”院门骤然从外头被打开了，将院中的二人吓了一跳。
“阿福？你怎么回来了？”慕容念瞧见阿福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下一沉，“北齐军攻进来了？”
阿福点了点头，“阿姊，我回来的路上得知西门已破，我们得快些走！”
“好，我们这便走。”慕容念什么都顾不上拿，抓起萧季绾将她从门槛上一把拉起，在阿福的带领下拔腿就往外走。
阿福说城中主力都在南门，他们三人便沿着进贤坊一路往南躲藏，阿福一边带着她们逃跑，一边脱下身上的铠甲和青袍。
“方才阿姊们没有听见马蹄声吗？”
“没有。”慕容念回答。
若是听见了马蹄声，她早就带着萧季绾离开了。
“北齐军进城的动静应当是不小的，怎么会没听见？”
“大约隔着半个坊，加上长安这几日的动静一直都没停下过，所以才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