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多说几句,这么多年除了赵惊玥是他亲自照料,内宅之事全靠杜氏操持,念在这份苦劳上,他觉得方才拒绝得太直接,拂了杜氏这个主母的颜面,便缓和了语气,“廊下风大,进书房说吧。”
进了书房,赵士全解下襆头放在一旁,顺手瞧了一眼白瓷缸,又往里撒了点鱼食,杜夫人见了忍不住赞叹,“郎君这缸里的鱼养得真好。”
赵士全面露笑意,请杜夫人落座,而后才开口,“别学那张氏,赵氏女不为皇家妾。”
杜夫人闻言露出了错愕的神色,“皇家妾?”
“以赵氏的名望地位,吾女的确当得太子妃,可,吾女也不会是太子妃。”赵士全将话挑明,“谢宜带领下的谢家不会掺和到这些事中,谢咏絮拜入颜君至门下,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此举只是为了颜君至的学问,不为其他。谢家一向中立,谢氏女断然不会入东宫,而真要从几家中选出一个太子妃的话,只会是谢氏女,世家不成文的规矩在那里,为了制衡,陛下也不会让其他世家女入主东宫,所以吾女若要入东宫,只会是侧妃,”说到此处,赵士全给杜夫人斟了一杯茶,“张氏女的下场看到了?”
杜夫人眉心不易察觉地一颤,她听见赵士全接着道,“无论如何都要让三娘,不止三娘,要让赵氏女都灭了那样的心思,有赵氏的门楣在,她们的婚嫁断然不会差。”
这算是赵士全的承诺了。
杜夫人心下一松,三娘所提之事她是动心的,可听了赵士全一言,她就知其中没有那么简单,既是浑水,何必去蹚,可以为妻,为何要为妾。
“是,妾明白了。”
杜氏刚离去,赵士全等的人就陆续到来。
最先来的是张阜年,一打进门他就一口一个“谢咏絮”,赵士全听得烦了,但又不想一个一个解释,干脆等人全部到齐再开口。
“玥娘不入东宫。”
“那……”
“其他的也不入东宫。”
“可谢宜破例同陛下做了交易,让谢咏絮与太子成为同门,我们不出手不就失去了机会吗?”
“谢宜同陛下做了交易?”赵士全微微勾起唇角,“你看见了?”
“那不然陛下如何会同意谢咏絮拜入颜君至门下?陛下难道不知开了这个头,会有许多家都会打上这个主意?”
赵士全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你家有女,你不妨试一试。”
这人以为得了赵士全的应允,正要高兴,却又听赵士全说,“颜君至此人富贵不淫威武不屈,你真当谢宜同陛下说一说,拿什么换一换,陛下再去同颜君至说一说,颜君至就收了谢咏絮?是否想得过于简单?”
屋内人面面相觑。
“若不是如此,那陛下为何破例?”张阜年问。
“自是为了让诸多将颜门弟子当成登天梯的人好好看一看,什么样的人才能当他颜君至的学生。”赵士全点拨道,“开此例,则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死心。”
众人差点忘了,谢咏絮还有个“建宁双姝”的名号在身上。
八岁的谢咏絮在上巳节千诗宴上以一篇《江南赋》在一众世家子女中夺得魁首,此后每逢此宴,魁首必属属谢咏絮。虽然坊间隐约有谢咏絮行为举止放浪不羁的传闻,但她的才华却是实打实地有目共睹。
惊才绝艳至此,世家少有。
“不知诸位认为是安守本分的好,还是让自家女儿从颜君至口中得一句‘朽木不可雕’亦或是‘才逊谢氏女’的好?”赵士全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当然,这只是赵某一家之见,赵某也是好心提醒各位不要坑害了自己女儿罢了,若诸位仍有同谢氏女一较高下的雄心壮志,就当赵某没说过此话。”
赵士全是赵党的领袖,他这般说,还有谁敢不识趣?
还真有。
张阜年灵光一闪,“我说大舅哥,谢咏絮是‘建宁双姝’,我们玥娘不也是吗?别人或许不行,但是承大舅哥亲自教导的玥娘一定行!”
“你想让玥娘去试一试?”赵士全冷了目光。
张阜年恍若未觉,“我知大舅哥舍不得玥娘,可若玥娘能得一个颜门弟子的身份,那日后可就不同凡响了……”
“我赵士全的长女,生来就与众不同,无需其他任何身份锦上添花!”赵士全全然不顾还当着众人,严厉地警告张阜年,“不要打玥娘的主意。”
张阜年好歹是六部尚书之一,赵士全在一众臣子面前这般斥责警告,他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
周围都是人精,一见气氛不对,急忙岔开话题,“右仆射,臣下有一事不明,您说皇后殿下如何躲过我们的眼线混进去蓬莱的队伍里的?”
赵士全顺着台阶下,“这才是我们今日需要仔细谈论之处。”
张阜年还是能够沉得住气,一改不悦之色,配合着移开了话头。
颜君至的授课之道着实是一股清流,不以传为主,而以导为要,他这种灵活的教授之道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