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图之人纷纷隔案交换了视线。
“瞧皇后殿下眉头紧皱的模样,今岁的魁首看上去很难以决断?”
最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韩氏的家眷,紧跟着便有人附和,“皇后殿下在两篇之间犹豫不决,也不知道这两篇写了什么,竟让皇后殿下这般难断。”
“既是两篇,妾身倒有一猜测,”开口的仍旧是韩氏的女眷,“都说咱们建宁有双姝,建宁双姝的品貌才学远在其他世家女之上,妾斗胆猜测,这令皇后殿下犹豫不决的作品,怕就是出自双姝之手。”
此言一出,赵氏率先回应,赵士全的夫人杜氏谦虚道,“玥娘才疏学浅,何德何能能与谢氏元娘齐名,皆是谬赞罢了。”
“杜夫人此言差矣,你家玥娘是赵仆射亲自抚养长大,得了赵仆射真传,仆射当年也是名动江南的有学之士,夫人再自谦可就过犹不及了。”
杜夫人不卑不亢地反击,“玥娘再得郎君真传,也比不过谢家元娘拜在颜大家门下,颜大家可是名动天下的沂东双璧之一。”
这一句,可谓将谢氏架上了高处。
谢二夫人薛氏从容不迫地笑了笑,却并不回应。
后宅女眷之争,归根到底是世家之争,谢氏江南世家之首,谢氏家主秉承中庸之道,这一场明面上的世家争斗,她不需要回应。
果然,她不回应,杜夫人面子上便有些尴尬,好在在场还有赵氏一派的其他女眷。其中一人,工部右侍郎的夫人孙氏便主动为杜夫人解围,“说到颜大家,妾倒是想到一事,在修文馆聆听颜大家学问的可不止谢元娘一人。”
“哦,听孙夫人言下之意,莫非孙夫人想请公主也参与作诗?”
韩氏女眷故意拱火,孙夫人连连摇头,“妾身岂敢劳公主大驾。”
殿中有些人回过味来,故作好奇地问,“哦?不是公主,那不知孙夫人所指何人?”
孙夫人指了指上首,“那不是在公主身边侍奉着?”
有些“不明所以”之人恍然大悟,“听闻公主伴读乃掖庭罪籍出身。皇后殿下用人向来不拘一格,这伴读既能入殿下眼,又能在颜大家门下听训,那必然是有过人之处。”
“是啊,前些年凤台令在千诗殿上一鸣惊人,得了殿下青眼,既能为公主伴读,想必此女也是才华出众。”
“才华出众嘛,妾可是听闻这叫妧娘的宫人工诗能赋呢!”
……
殿中人你一言我一语,令萧季绾猝不及防。
不是在评定魁首吗?怎么大家都讨论上了妧娘?而且言语之间处处都是机锋,她们是将妧娘逼迫死吗?
萧季绾顷刻间想到了她央求阿娘下的赦令上写的“工诗能赋”,那是她随口编的,怎么能作数?
这些个夫人要较真,那她岂不是害死妧娘了?
萧季绾心急如焚地看向燕皇后,燕皇后却是一副冷眼旁观状。
再看妧娘,妧娘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工诗能赋?”殿中人继续谈论道,“因工诗能赋而被赦出掖庭,妾身们倒是很想见一见这妧娘如何工诗能赋了,不知公主肯否令妾等开开眼?”
殿中人的目光向萧季绾这一处聚集,她顿时如坐针毡。
“公主似乎并不情愿,难道妧娘工诗能赋有什么隐情么?”
“这话可就诛心了,哪里会有隐情,这不是在说妧娘欺骗皇后殿下吗?而皇后殿下与陛下夫妻一体,往大了说,这就在说妧娘欺君了,欺君可是大罪,是要株连………”
说话的人陡然顿住,不好意思地用绣帕掩了掩唇。
妧娘的身份不是个秘密。
慕容氏哪有九族可诛,一大半没能随延和帝南渡,留在北方生死不知,那一小撮随着南渡的,没能过得了江就被北齐的大军追上,死在敌人的铁蹄下,余下的不过慕容博一脉,平安到达建宁,却又成为燕皇后的踏脚石。
在建宁的慕容氏族人,只有妧娘一人。
萧季绾再次看向自己的阿娘,而燕皇后则看向了妧娘。
妧娘心中万千思绪飘过。
她原以为今日千诗宴是世家之争,却不曾想最终是世家与皇权之争,她无意入局,却已经入局,燕皇后罔顾最疼爱的亲女的求援,直到现在都未置一词,怕是对她仍有怀疑,是想借机试一试她。
慕容氏与皇室,她如何权衡。皇后想看到她的答案。
妧娘闭了闭眼,出列行至殿中央,跪倒在地,“婢子不才,请皇后殿下予婢子一个机会,容婢子以飞花令入作。”
“准。”
萧季绾投来担忧的目光,妧娘微不可查地朝她点了点头。
昔日李唐王朝太宗皇帝曾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1】
妧娘不知让燕皇后犹豫不决的那两篇如何写镜,但她要用唐太宗的最后一句立意,打动燕皇后。
案几被两名宫人抬至殿中,不多时便有人奉上笔墨。
白宣铺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