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宋观唐 作品

分卷阅读53

绾只好暂时歇在一旁。

延和帝先看了最上头的一篇,“双鸾衔绶结长生,半见衣冠半镌纹。岂言镜为闺阁物?照尽人间礼乐声。”

底下杜夫人的目光从赵惊玥面上掠过,心中感慨复杂。

身为赵氏主母,她持身为正,从未苛待过这个赵氏长女,可人都有私心,身为阿娘,她是希望她的二娘和三娘能胜过玥娘。

玥娘确有才华,可惜不是她的亲女。

这一篇看完,延和帝也未发表什么看法,而是翻到了下一篇,“一江春水绕芳汀,两架青山悬新镜。欲问九天借一览,回身俯见素波清。”

薛夫人松了口气,谢咏絮的诗风她多少熟悉,能写出“欲问九天借一览”这等狂放之句的,定是她家元娘了。薛夫人想起谢咏絮爱食饆饠,便将自己食案上的饆饠换到了谢咏絮面前,欣慰地看了她一眼,却见谢咏絮正赤裸裸地打量着妧娘。

“元娘?”薛夫人借着食案的遮掩,轻轻在元娘手背上一拍,“怎么走神了?”

谢咏絮短暂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陛下觉着如何?”燕皇后笑意盈盈地问。

“什么如何?”延和帝将三篇诗作推到燕皇后面前,“一人主持一宴,皇后才是这场‘千诗宴’的主人,如何品评,当由皇后来定。”

“妾就是想躲一回懒,陛下一点也不配合妾。”燕皇后佯怒。

“你我二人各司其职,”延和帝在三篇诗作上点了点,“皇后请吧,朕也想听一听皇后如何品评这三作。”

这夫妇二人一打诨,便轻而易举地将妧娘的诗作与谢、赵二人混作一品,无论妧娘夺不夺魁,奖赏是一定有了。

妧娘虽未抬眼,但她一直关注着上首的情形,听闻延和帝之语,立时便安了心。

底下众人有的看得穿,有的看不穿,看得穿的,都暗道帝后好手段,看不穿的,暗自纳罕“莫非皇后殿下要点一宫人为魁首,这不是生生去打谢、赵二家的脸吗?”

薛夫人与杜夫人从头至尾面色就没变过,二人对坐着谁也不看谁,却分明未语已知对方心中所想。

薛夫人以为魁首当是他们谢家的元娘,而杜夫人想的是树大招风,只盼玥娘这一回再落次位才好。

殿中唯一一个单纯只想帮妧娘的萧季绾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局,她一心一意想要妧娘夺魁,便主动问妧娘,“妧娘,方才孙夫人说你诗中对她这等贵妇人不敬,还有指摘阿耶阿娘之嫌,你如何自辩?”

“哦?”分明说将此事全权交由燕皇后的延和帝再次开了口,“什么不敬?什么指摘?”

“就是阿耶进来之时问‘什么铜镜可正衣冠啊?’,那时妧娘在自辩。”萧季绾学着延和帝的语气说话,颇有些惟妙惟肖,将帝后逗乐,延和帝顺着她的话问,“自辩什么?”

“王夫人说妧娘之作取名《寻镜》有离题之嫌,孙夫人说,妧娘诗作的最后二句是在讽刺她们这些只知锦绣不知疾苦的贵妇人,更隐隐指摘阿耶阿娘治国无方,妧娘只辩了王夫人的问题,却还没有辩孙夫人之问。”萧季绾摇了摇延和帝的胳膊,“阿耶就让妧娘辩一辩,好不好?”

“你啊,”延和帝点了点萧季绾,应允道,“妧娘,既然公主请求让你继续辩下去,你继续吧。”

妧娘俯身谢恩,“妧娘并未有不敬诸夫人娘子之心,更不敢指摘陛下与殿下,妧娘所写,只是叙事。”

“叙事?”孙夫人反问质疑,“你掖庭罪籍出身* ,皇后殿下仁慈才将你赦免,你才得以离开寒梧院,你何时离过宫?何时去过深山丢什么铜镜?你言之凿凿是在叙事,若叙的事是假,可是欺君!”

“婢子不敢,”妧娘不卑不亢,对她的考验已经接近尾声,她没有什么需要怕的,“如夫人所言,婢子未曾离过宫,也未入过深山,更不可能在山中丢过铜镜,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婢子所叙之事为假,婢子讲的这个故事,是婢子的祖母告诉婢子的曾发生在婢子祖父身上之事。”

“你有证据?”孙夫人穷追不舍,“全凭你红口白牙,如何当得真?”

“嘶,说起来,朕倒是想起一事,”延和帝双目幽深,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慕容博任谏议大夫的时候,曾向朕进谏,说命妇喜穿百褶裙,一件百褶裙耗费衣料甚多,太过奢靡,请朕下诏禁衣匠做百褶裙,朕觉只禁百褶乃治标不治本之举,不如由皇室开始厉行节俭,为天下表率,此后皇后衣裙只穿七褶,建宁城中再不见百褶裙。”

孙夫人哑口无言,只好偃旗息鼓,她总不能认为是天子为帮一宫人而刻意说谎吧。

妧娘的脑中越发清明。

所谓叙事,是她胡诌,意在试探。

果不其然,今日之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