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来看一看这个。”
“哦?蓬莱来的?”燕皇后亲自拿来的奏疏,一定不同寻常,只不过延和帝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面色尚且冷静,等到他徐徐展开奏疏,看到了夹层中的密奏之后,几乎露出了与燕皇后初见密报时同样的神色,目眦尽裂。
召左右威卫、左右金吾卫、左右千牛卫……他恨不得立刻将十六府卫全部都派出去找他的阿绾,可是他理智仍在,所以岿然不动地坐在御案后。
“如何去找?”延和帝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异样。
“若仍在蓬莱,右卫军就算掘地三尺也会将她找出来,妾就怕,”燕皇后不愿做最坏的打算,但是又不得不去承认有这种可能,“就怕她已经被带离了蓬莱。”
一出蓬莱,可就是北齐辖境,右卫军再想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右卫军投鼠忌器,因着阿绾的身份必定诸多顾忌,不敢大张旗鼓地寻人”延和帝说,“这样一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寻到。”
“妾在来宸元殿的路上已经想过这一点,”燕皇后言语之间有些许犹豫,“想要快些寻到阿绾,也并非没有办法,只是……”
延和帝明白了,“你是想让北齐主动帮着寻人?换而言之,便是我们主动点破阿绾的身份。”
“高薛图利,只要他们知道那是大晋的公主,就一定会主动用阿绾同大晋做交易。”
“此法的确能够在最快的时限之内寻到阿绾,”延和帝注视着燕皇后,“朕也明白你为何犹豫。”
“此法有利,但后患无穷,”燕皇后苦笑,“高薛贪欲如无底之洞,交易阿绾的条件,或许是金银财帛,或许是粮草军械。”
“又或许是一城一郡,乃至数城数郡。”
“金银财帛养肥了高薛的铁骑,粮草军械充实了他们的军队,他们就会将箭射向我大晋的军民,更甚者,若以一城一郡相换,便无异于以千万百姓之身去换阿绾一命。”燕皇后长叹,“太祖皇帝言‘民贵君轻’,天子尚且如此,更遑论阿绾一帝女,若换,妾之母女就是大晋的罪人。”
话已至此,延和帝与燕皇后都清楚,此法有效,但是他们不能为之。
“可阿绾怎么办?”延和帝问。
燕皇后无奈开口,“妾暂且想不到还有什么有效之法,只能够先从建宁派信得过的人潜入北齐,暗访阿绾下落。”
挟持萧季绾与慕容念的细作似乎很害怕被外人撞见,不愿走平坦的官道通途,宁愿平白多出数倍的脚程也要带着她们走迂回曲折的山路。
这些人平日交谈都用高薛语,因此她们既不知道自己被挟持着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会被挟持到何处,只能通过每一天日升日落的方向大致判断,她们正一路向北。
出了宋州后,慕容念就一直看着日头数日子,今日是她们被劫持的第十日,身后却并无任何右卫军追过来的迹象。
不难猜测,她们已经深入了北齐辖境,右卫军要穿过北齐边境营救难如登天。然而晋宁公主失踪这样的大事,右卫军是决计不敢隐瞒建宁的,建宁的帝后知晓以后,一定会设法营救,只是营救需要时间。
所以萧季绾与慕容念达成了默契,她们不反抗也不妄图出逃,乖乖跟着这伙人往北走,等待身后救援的到来。
可是事与愿违。
劫匪大约是怕她们吃饱喝足有力气逃走,十日以来每天只给她们一点猎来的吃食,根本不够二人裹腹,加之劫匪不愿减缓脚程,二人每日饥渴交加又要勉力赶路,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下去。
再这般下去只怕等不到建宁的救援她们就会死。
慕容念暗中看向萧季绾,发现萧季绾心有灵犀地也朝她看来,二人对视之间,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在救援到来之前,她们不能够再坐以待毙了。
可是她们两个女子与劫匪实力悬殊,该如何自救?
慕容念抬头望向四周,林间也不全是粗壮的树木,树木之下,偶有杂草。
“看什么看!”负责殿后的劫匪呵斥警告道,“不许东张西望,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可是我们走不动了。”慕容念瞥了劫匪一眼,目露央求,说出口的话却十分冷硬,“我们想歇息歇息。”
言行矛盾之处并未激怒劫匪,反而令他们的脸上出现了犹豫之色。
萧季绾趁机寻了块就近的石头坐下,“我二人配合了这些时日,每日却只得到一点点的食物,今日实在支撑不了,三位要么容我们在此地休息休息,要么让我们吃饱。”
似在商量,却又不是同他们商量的口吻。
落在劫匪眼中,二人突如其来的任性又不识好歹的行为,像是侧面验证了她们不同寻常的身份。
一开始听从他们的话,是为了少受些苦以等待后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