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废了,委委屈屈地将写废的这一张换到一旁。崭新的白宣在长案上铺开,这一回她不敢敷衍,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一笔一划写了“永”。
韦正度一手抄着戒尺,一手背在身后,踱到萧季绾身边,瞧见她写的字,眉心隐隐一跳,却并未说什么。
老师站在一旁不言语,萧季绾只好换了张白宣重新写,写够了十张,韦正度才开口,“好,‘永’字就练到这儿。”
萧季绾闻言松了口气,俯身就要去收拾写了字的白宣,妧娘急忙倾身过来帮她,看见萧季绾的字,心中一惊。
不能说萧季绾写得不好,也不能说她写得极好,毕竟还未满十岁。可正是因为十岁,妧娘才觉得心惊,萧季绾的字看着稚气青涩,可已有铁画银钩的千钧之势。
妧娘悄悄看了萧季绾一眼,还未长开,同燕皇后有六分相似。
下了课回到长乐殿的后殿寝殿,萧季绾躺倒在榻上,让执素给她揉揉手腕,香漏盘中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到午时了。
妧娘去书房放置好萧季绾的课业,静静地回到萧季绾身边,萧季绾打了个哈欠,“执素,你去让林殿正问问,殿中省的侍御医几时过来。”
“是。”执素退了下去。
萧季绾双臂向后用力,想从榻上撑起,无奈今日练字练得手酸,一时脱了力,砸回榻上,“哎……”她忧愁地开口,“妧娘,我那字总也写不好,老师会不会一直让我练,练到天荒地老的那一日?”
妧娘将萧季绾从榻上扶起,头顶不小心碰到了帘子上垂下的流苏,流苏堪堪勾住了她发间的杂花银钗,她顾不得回答萧季绾的疑问,反手去解,怎么也解不开。
萧季绾看得心急,站在榻上一手握住杂花,一手握住流苏,用力一扯,杂花是被解救了下来,流苏也彻底断了。帘子上秃了一块,看着并不好看。
“无事,这帘子我用了许多年,正好也该换新的。”萧季绾不甚在意,将杂花银钗还给妧娘,“侍御医怕是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我们先用膳。”
按规矩妧娘是不能同萧季绾一道用膳的,所以她只能先侍奉完萧季绾用膳,再下去吃。吃了一半,执素来唤她,说侍御医到了。
昨日萧季绾请了后宫司药司的司药前来为妧娘看嗓子,司药说妧娘的嗓子是幼时高烧引发出了体内隐疾,已经耽搁了最佳的治疗机会,想要完全治好,怕是很难。
司药用委婉的说辞给妧娘下了诊断,萧季绾不信,便去求了延和帝,一个体恤宫人的说辞令延和帝松了口,点了殿中省尚药局的侍御医今日来长乐殿,萧季绾心急,原本说的是未时,她派林殿正去催了又催,侍御医这才提前到来。
侍御医给妧娘搭脉,眉心皱了又皱,萧季绾紧张地问,“可是有什么?你直言就是。”
侍御医收了手,老实回答,“时辰不对,诊不出脉象。”
“什么叫诊不出?”萧季绾还从未听过这种说法。
“脉虚,不大好把出脉象。”
“脉虚?”萧季绾记得她体弱多病的阿兄都不曾有诊不出脉的时候,难道妧娘的身子竟比阿兄还弱?她立时着急起来,“莫非除了嗓子,妧娘还有别处不好?”
侍御医为难道,“臣也没料到妧娘到了下半日会诊不出脉,臣看不出,因此公主的话臣无法回答。”
“那何时才能诊得出?夜间?上半日?”
“辰时之前最好。”侍御医回答。
有了侍御医这句话,萧季绾又去了宸元殿,这一回她指明要宋奉御,还必须卯时就到长乐殿,延和帝没想到她对妧娘的嗓子这般上心,笑着由她去了。
第二日宋奉御卯时按时到达长乐殿,见到了那位让公主惊动殿中省的宫人,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并无奇特之处,想来是公主从来没有过伴读,觉得新鲜才这般上心。宋奉御没说什么,尽职尽责地为妧娘诊了脉。
脉象是不大好,才十二岁,身子就透得跟筛子似的。宋奉御沉吟了许久才开口,“公主,妧娘的嗓子臣没什么把握,只能勉力一试。”
“那其他呢?”萧季绾又问。
“其他?”宋奉御斟酌着措辞,委婉道,“若能好生调理,并非什么疑难杂症。”
妧娘闻言垂眸,她这副身子是从鬼门关切切实实走了一趟,又在掖庭将就了十二年,她早知不会太好,不过她不甚在意,她总归是要离开的,只是她这嗓子……
妧娘的思绪百转千回地绕着,宋奉御专司延和帝龙体,想必医术高超,她没想过萧季绾会如此执着,竟然去延和帝面前将宋奉御求了来,也不知宋奉御会不会看出什么。
萧季绾瞧见了妧娘的紧张,以为她是害怕治不好,便安慰她说,“妧娘你放心,宋奉御医术高明,定会将你治好的。”
萧季绾格外在意这件事,非得强迫宋奉御将能用得上的药方全部写下,宋奉御忍不住劝道,“公主,药虽能治病,却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