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们主仆二人的身上, 谢咏絮恍若未觉,白醴被雨一激灵打了个哆嗦。
“娘子,马上就要宵禁了, 再不走咱可走不了了!”白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觉地留心着周围的动静,生怕夜里巡逻的卫兵忽然冲出来,将她二人误认为从外头混入建宁的细作。
谢咏絮在白醴的后脑勺上重重一拍, “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府。”
“那婢子要是走了, 娘子您不回去可怎么办?”鉴于谢咏絮身上的前车之鉴太多, 白醴是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话,“婢子还是在这里陪您吧。”
谢咏絮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石子顺着墙根“咕噜咕噜”滚出去老远,在秋雨横行的寂静夜里,格外明显。
身后的存善堂, 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醴等不及,想要上去再叩一叩门, 却被谢咏絮扯住了手腕,“罢了,回去吧。”
“可……”白醴话音未落,谢咏絮就走出了油纸伞遮挡的天地,秋雨落在她的肩上,肩头很快潮湿成一片。
白醴见状急忙追上去,将伞撑在谢咏絮的头顶,“娘子怎么这就走了?”
“不是你说的,马上就宵禁了,再不走我们说不准就要被当成细作给抓起来,我可不想再被阿爷用家法教训。”
谢咏絮说得轻松,但是白醴觉得并不是这么回事,今晚她不明白的事可太多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娘子心血来潮非得在夜幕落下之后才来存善堂,也不明白娘子都已经等了那么久,为什么却不等了。
谢咏絮忽然开口叮嘱白醴,“明日我就要离开建宁回郁林去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留心存善堂这边的情形。”
“哦。”
“算了,”谢咏絮似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不必多此一举,有赵家在,谁敢与她为难。”
“娘子说的是赵娘子吗?”白醴小心翼翼地问。
“不然呢,”谢咏絮坦然道,“她阿耶的那些心眼她是半分都没学到,也不知道是像了谁,若她有她阿耶半点脑子,我……”
白醴耐心地听着,结果谢咏絮话说了一大半就不说了。
“雨变大了,快些走吧。”
随着一声惊雷落下,雨越下越大,往常这个时候赵惊玥早已歇下,但是今夜她却被雷声搅扰得怎么也合不上眼。
“秦桑,秦桑。”
赵惊玥唤了两声,在外间守夜的婢女掌着灯疾步走过来,“娘子,怎么了?”
赵惊玥掀开锦被下榻穿衣,“外头雷声这般大,我想去瞧瞧阿耶。”
“此时?”秦桑托着灯侧耳倾听,“娘子,外头在打雷。”
“近日朝中事务众多,阿耶常常寅时之后方歇,今夜又是这般的天气,我实在放心不下,”说话间赵惊玥已经迅速穿好了衣裳,披散的长发用一根金簪挽住,坚决道,“随我去瞧瞧。”
秦桑劝了一回,见赵惊玥执意前往,只好取来披风将其罩住,而后点了一盏风灯陪她前去寻赵士全。
赵士全住在中庭的葳蕤堂,赵惊玥的住处几乎紧挨着葳蕤堂,从连廊穿过去,三两步就能到。
葳蕤堂果真还没有熄灯,赵惊玥快步走到赵士全的书房外,在门上叩了叩,里头就传出了赵士全关切中带着惊讶的声音,“是玥娘吗?”
“阿耶,是我。”
门从内里打开,是赵士全亲自开的门,他一见赵惊玥被秋雨打湿的衣角就忍不住皱眉,“胡闹,病了可怎么好?”
话是这么说,赵士全还是侧开了身子,让赵惊玥入内。
赵惊玥取下被打湿的披风,赵士全随手结果而后递给秦桑,吩咐说,“去取身干净的过来。”
秦桑退出了书房,屋内就剩了父女两个人。
赵士全走到茶案前拎起茶壶,手背在茶壶壁上贴了贴,发觉茶已经凉透后,又开门吩咐人重新上一壶,“等等,”赵士全叫住了即将离开的仆人,“天这么晚,喝茶不好,别上茶,换成牛乳。”
门被紧紧地阖上,赵士全又检查了一番门窗,确认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冷风透进来,才回到赵惊玥身边坐下,“玥娘这么晚来寻阿耶,可是有什么事?”
赵惊玥犹豫一番才道,“方才打雷,玥娘总觉不安,想来瞧一瞧阿耶,阿耶,这几日您日日熬到寅时才歇,玥娘知您是为政事烦忧,可总这样,儿也担心阿耶的身子,”说着不自觉起身走到赵士全的书案边,想为他整理书案,却不曾想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画像,画像已经陈旧,画中人的衣着也已经褪色了不少,但是赵惊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阿耶又在看阿娘的画像吗?”
赵惊玥从未见过她的阿娘,阿娘在她出生之后不久就因病过世了,她对阿娘所有的记忆都来自于阿耶的描述,还有就是这一张画像。
这张画像阿耶不常拿出来,除非他遇到了烦心事。
赵惊玥不无担忧地抬起头,“阿耶,可是朝中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