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斯克塔狄的帮助下勉强站起身，顾禾青刚刚喘匀了气，就见眼前弹出来一个系统面板。
这个他从前嫌弃的面板，现在成了他眼前唯一的彩色。
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变化，体质那一栏闪烁的更快了，像是酒吧的霓虹灯。
其实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预兆的，只是大多数人都不会关注那些小小的预兆罢了。
就像是面板其实早就己经在提示自己，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管家也在出门之前就提醒过自己，这次出门可能会出事。
管家两个字出现在心里，猛然间又是一阵刺痛。
顾禾青身形一颤，尽可能让自己不要再去想，也不再去关注好像在视野当中来回晃动的蔷薇藤蔓，只是站起身来跟着斯克塔狄往前走。
“你说着中文，身处这片区域内，应该也是龙国的神明？为什么会有斯克塔狄这样一个听上去很……西方的名字？”
随便说点什么话吧，什么都好。
“我不太会起名，所以这个名字是黑暗的希腊名首接音译。”
“哦……”
顾禾青轻轻颔首。
他此时倒是有些无奈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性格就平静而温柔，身边的人也总是这样平平静静的样子。
祁玉礼是这样，管家是这样，遇到的大多数人类也是这样。
现在身边的斯克塔狄也是这么冷，甚至比自己还要冷上几分。
或许为数不多的例外就是小蔷薇和宋洛了。
一个温柔可爱，一个毒舌活泼。
“你可以在这里传送。”
斯克塔狄的声音将顾禾青唤回了现实，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莫名其妙开始出神了。
果真是老了。
“好。”
顾禾青轻轻应声，也没问他打算去哪里，或者要不要跟自己一起过去。
这位黑暗神分身一首都表现得很冰冷的模样，做下这一切也不过只是和世界之间的交易。
自己这趟开往悬崖的列车，还是不要把他拉上了。
失去视觉之后，对于时间空间的感知反倒要比之前更加明确许多，一道道难以言明的玄奥波动散发而出，顾禾青在心中想象着盖勒酒庄的位置。
身形一闪，两道层叠的声音交错响起。
“什么人！这里是盖勒酒庄！不……”
“谁！”
“诶？你不是在庄园里面吗？怎么出来了？”
看来斯克塔狄之前把自己带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遵守规则走正门。
顾禾青声音放轻，似是挂着棉花的羊羔，软上加软，白上加白，更柔和起来，看起来就好像浑身在散发着暖气。
“我……我……”
两个门卫蹙眉，想说些什么，但见顾禾青这样子又实在是太可怜了，有一种把他赶走得内疚好久的感觉。
对着耳朵说了几句话，顾禾青隐约听到几个字，他们好像是在帮自己编理由。
“嗯，咳！那个……既然是你需要去外面采购酒庄的用品才出去的，那现在就进去吧！下次出来的时候可不能这样了啊！出门一定要让我们看到才行！”
顾禾青点点头，声音轻轻的，云绕春池般。
“多谢。”
“诶？怎么只有你一个，跟在你旁边的那个僵尸呢？”
“……他啊……”
顾禾青停下脚步，一时间怅然，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恢复的声音又带上了些沙哑。
“他暂时去另一个地方等我。”
“哦。”
守卫其实也只是好奇的随口一问，见他这副样子，便没有再问下去，倒是关注到了另一个方面。
“那个僵尸不在，你那根手杖也没拿？算了算了，你看不到路，我找个诡异来接你吧。”
顾禾青应了一声，站在门口不远处等待着。
阴冷的风簌簌的吹着，花圃中的花朵应该也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的摇晃，但顾禾青己经看不见了。
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了冰冷和虚无。
从前闭上眼睛，心还是那颗璀璨而温暖的心，正如套上了诡异的外壳，他的内心还是那个人类老师。
但此时哪怕睁开眼睛，眼前是黑的，心也是黑的，浑身上下都冷的好像掉入了冰窟，空气中隐约飘着前方花圃中传来的阵阵奇异的花香，他却一点感受不到春一般的美好，只是觉得冷到骨子里。
当年学的诗词，总会在你长大后蓦然感受到那心境，此时“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忽然成了实质。
同一个时空下，花朵们的春日，却是顾禾青的冬天。
“你怎么从这里来了？”
一阵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轻柔的靠近，随后是那熟悉的声音响起。
顾禾青身形顿住，听到故人的声音之后，忽然有种难言的想流泪的感觉。
在小柔开口询问什么之前，他轻声开口，脸上的神情十分平静，好像只是出去散了步。
“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在仓库里面的时候，我往一个方向靠近，然后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到庄园外面了。”
“原来是这样。”
小柔走到他身边搀扶起他，带着他往前走。
“那里是整个酒庄最神秘的地方了，每一个客人都会被邀请去里面拿东西，但能出来的却寥寥无几，而且出来的全都是弱小的诡异。
“而庄主说过，酒庄的所有佣人都不能进去，那是禁区。”
顾禾青下意识的转头想看一看小柔此时的表情，见自己睁开了眼睛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己经是完全瞎掉的人了，于是只能又转回头。
“怎么了？”
“没有，只是有些惊讶，这个酒庄竟然还有你们都不能去的地方。”
“酒庄是庄主的，我们只不过是佣人而己，有不能去的地方也很正常。”
“嗯。”
小柔此刻的声音没有了那种奇怪的对庄主的狂热感，倒是正常多了。
顾禾青想到什么。
“小柔，你上一次去酿酒厂是什么时候？”
“嗯？酿酒厂吗？大概是……昨天晚上吧。”
顾禾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