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的黎明总是来得格外迟缓,当第一缕曙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在这座被冰雪覆盖的城市时,吴适瀚已经裹紧棉衣,踏上了前往姚府的道路。三日前与姚加藤约定的取粮日期,如同一记警钟,在他心头回荡。关乎山上抗联战士能否熬过这个寒冬,吴适瀚深知,此次任务不容有失。
姚府的朱漆大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吴适瀚大步上前,抬手叩门。不多时,门缓缓打开,一名家丁探出头来,见是吴适瀚,脸上旋即堆起笑容:“吴爷,您来得可真早!少爷正在里头候着呢,请进!”
穿过曲折的回廊,吴适瀚被带到了姚加藤的书房。姚加藤身着一袭貂皮长袍,正坐在书桌前品茶,见吴适瀚进来,连忙起身相迎:“吴爷,快请坐!一路辛苦了。”
吴适瀚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说:“姚少爷,我今天来,是来提粮食的。三日前咱们就说好了,可别误了大事。”
姚加藤笑着点头:“吴爷放心,粮食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这城里到处都是鬼子的耳目,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把粮食放到城外去了。”
吴适瀚沉思片刻,觉得姚加藤说得也有道理。眼下抗联在冰城的行动愈发艰难,鬼子的封锁也越来越严密,为了确保粮食安全,放到城外倒是个可行的办法。“好吧,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咱们就尽快出发。”吴适瀚站起身来,催促道。
姚加藤见状,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他连忙说道:“吴爷,您先别急。有件事,我一直想跟您商量。”
吴适瀚重新坐下,目光紧紧盯着姚加藤:“什么事?你说吧。”
姚加藤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说:“吴爷,我听说最近皇军一直在谋划招安抗联的事。我觉得这对咱们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吴适瀚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姚加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抗联与鬼子不共戴天,怎么可能接受招安?你是不是被鬼子收买了?”
姚加藤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摆手:“吴爷,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出卖抗联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抗联与皇军对抗,伤亡惨重,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如果能通过招安,避免不必要的流血牺牲,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吴适瀚冷哼一声:“哼,你以为鬼子真的会放过我们?他们的招安不过是阴谋诡计,是想借此瓦解抗联。一旦我们接受招安,就会成为他们的傀儡,任他们摆布。”
姚加藤见吴适瀚态度坚决,心中有些着急:“吴爷,您再考虑考虑。皇军开出的条件很优厚,只要抗联愿意归降,不仅会既往不咎,还会给予丰厚的待遇。这对山上的兄弟们来说,也是一条出路啊。”
吴适瀚站起身来,目光如炬,盯着姚加藤:“姚加藤,我告诉你,抗联的战士们为了国家和人民,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绝不会向鬼子低头。你要是再提招安的事,别怪我不客气。”
姚加藤被吴适瀚的气势震慑住,不敢再言语。过了许久,他才小心翼翼地说:“吴爷,我知道您的立场。但我还是希望您能把我的话转达给抗联的领导,让他们慎重考虑一下。”
吴适瀚没有回应,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赶紧去提粮食,别再耽搁时间了。”
姚加藤无奈,只好跟在吴适瀚身后,走出书房。两人带着几名家丁,赶着马车,朝着城外走去。一路上,寒风凛冽,雪花纷飞,吴适瀚的心情却愈发沉重。他知道,姚加藤提出的招安一事,绝不是偶然。这背后,必定是鬼子的阴谋。而抗联,也将面临一场严峻的考验……
当马车驶出城门,吴适瀚望着远处白茫茫的原野,心中暗自祈祷,希望此次提粮行动能够顺利完成,同时也希望抗联能够识破鬼子的阴谋,坚守住自己的信念。
凛冽的寒风在空旷的原野上肆虐,发出尖锐的呼啸。吴适瀚与姚加藤抵达城外隐蔽的仓库。仓库四周荒草丛生,周围树木在狂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几个身形佝偻的伙计早已候在仓库门口,见到姚加藤,立刻点头哈腰迎上来。在姚加藤的指挥下,众人打开仓库厚重的木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吴适瀚借着手电筒昏黄的光,看到仓库内堆满了一袋袋粮食,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吴爷,粮食都在这儿,一粒不少。”姚加藤搓着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吴适瀚目光如炬,仔细检查每一袋粮食,确认无误后,他朝身后的抗联战士们挥了挥手:“装车!”
抗联战士们迅速行动起来,将粮食一袋袋搬上马车。趁着装车的间隙,吴适瀚走到姚加藤身边,目光冷峻:“姚少爷,这次多谢了。”
姚加藤眼神闪烁,干笑两声:“吴爷放心,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粮食装车完毕,吴适瀚翻身上马,对姚加藤拱手道别:“姚少爷,就此别过。”
姚加藤望着吴适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挤出一句:“吴爷,路上小心。”
吴适瀚率领数十辆马车,朝着二龙山方向进发。车轮在雪地上缓缓滚动,发出沉闷的声响。队伍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吴适瀚骑在马上,敏锐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环境,心中陡然一紧。只见山谷两侧山峰如刀削般陡峭,怪石嶙峋,茂密的植被在山壁上肆意生长,形成了天然的掩护,这无疑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吴适瀚果断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压低声音,向身旁的战士们交代:“大家保持警惕,这里情况不明,很可能有危险。”随后,他挑选了几名经验丰富的侦察兵,叮嘱道:“咱们往前探查一番,务必小心,一有情况立刻示警。”
吴适瀚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踏得格外谨慎,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山谷里死寂一片,唯有寒风呼啸着穿过山谷,发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呜咽声,让人毛骨悚然。侦察兵们凭借着丰富的经验,仔细搜索着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吴适瀚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湿透,后背也被冷汗浸透。就在众人都绷紧神经时,一名侦察兵突然停下脚步,紧张地指着前方。吴适瀚瞬间警觉,快步上前查看,却发现只是一只受惊的野兔从草丛中窜出。虚惊一场后,他们继续搜索,一番探查后,并未发现敌人的踪迹。
吴适瀚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转身回到队伍,下令道:“继续前进!”随着命令的下达,队伍再次缓缓移动,马蹄声、车轮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山谷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