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自弃
负气说罢,又是厌烦的闭上眼睛,心底的愧恨被一次又一次的折辱冲得越来越淡,她是心中有愧才会一直容忍他越来越过分,但不代表着她会一直无底线的退让下去!
昭?温柔?
“轰”的一声,炽烈的血液瞬间倒流到头顶,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让他眼前一黑。他在心底纠结无数次的猜想终于得到她的亲口承认,听到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理智被尽数冲垮,心中笼罩上浓重的黑暗和憎恨,眼底被火焰焚烧得只剩下暗红的血色。
她和明昭,果然,果然已经……!
“温柔?哈哈,哈哈哈哈——对,对!明昭温柔,我狠毒!明昭下命令折磨我的时候,你在他床上承受他的温柔!圣人,圣人,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圣人!东方九容,既然你说我比魔要狠毒,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还能有多狠毒!”
陷入彻底的狂乱,愤怒地一次又一次,恨不得要把她撕碎。她只是咬紧牙忍着身心双重的疼痛,沉默的承受着,愣是一声都没有叫出声。
“除了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折辱我,你还会什么?”
仿佛正在经历屈辱疼痛的人并不是她,仍是神色冷冷的嘲讽着发狂的男人,即使明知这样会进一步激怒他,带来更深重的屈辱和疼痛,她也不想再忍了。
此前会自甘放弃尊严、接受那个屈辱无比的条件,不再反抗,乖巧的做他的脔宠,忍受他在床上各式各样的折磨……
不全是因为对他有愧。
更多是因为——
悲哀的发现,即使他再怎么恶狠狠的对待她,但在看到他赤裸身躯上遍布的累累伤痕的时候,她的心仍是会抽搐般的疼痛,仍是会涌出复杂的、强烈的、想要燃烧一切的爱意。
即使,那份爱已变得苦涩,掺杂了太多太多的贪嗔痴、怨憎会。即使,残余的理智不停的警告她,放任那种感情控制自己的身体,会像飞蛾扑火一样燃烧自己,最终把她烧的干干净净。
在欢好后独处的漫漫长夜,她无数次扪心自问,若换作是明昭或者修冥,她绝不会因为心中有愧就甘心放弃自己的尊严。
心中自嘲,连她自己心底深处也不愿承认的是,她甘心忍受这样的屈辱,或许是因为她还存有一丝丝隐秘的渴求,即使,那个渴求已经成为了不可能的奢望。
渴求那个曾经给过她无数温暖、拉着她离开黑暗血腥修罗之道的,有着最明媚笑容的温暖少年。
在冰冷的血池中泡了近千年的人,只要感受过那样的温暖,就像上了瘾一般疯狂渴求,无法自拔。
看着压在身上那张因为嫉妒而癫狂到扭曲的脸,眼里的恨意褪去,转而充满了悲哀,那本是她想守护一生、曾经那么温柔灿烂的笑容,却变成了现在这个癫狂如鬼的模样。
可是,在无数的身体和语言折辱之后,在自我意识与对他的感情无数次交锋争斗之后,那深埋的奢望,终究变成了绝望,以及深重的自暴自弃。
“……让我回地牢吧,我宁愿天天受刑。”
话音未落,察觉到狂暴的动作瞬间停滞,东方九容疲惫地闭上了眼。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
闭眼沉默不语,身体也如死鱼一般毫无动静,再次恢复了那副让他兴致全无的木头模样。
“好,好,好!东方九容,你真是好样的!既然你对明昭如此情深,宁愿受刑也要为明昭守节,我如你所愿!”
“不是说我只会用卑劣手段折辱你吗?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卑劣!到那时,你可不要再哭着求我,让我把你重新锁回床上!”
起身站在床边,司凌夜寒声道。黑瞳里再无半分情欲,跳动着嗜血的火光,席卷一切的疯狂火焰几乎要把一切都焚烧殆尽,声音却寒冽刺骨,几乎能把人冻僵。
“……随便你。司宗主,请。”脊背挺得笔直,凤眸中恢复了往日锋锐的光芒,冷冷的瞥他一眼。
司凌夜忽然收敛了身上所有其他情绪,甚至露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微笑,情真意切的声音温柔似水,若非黑瞳中仍然幽深如渊,甚至让人以为他是在含情脉脉的对情人说话:“师尊,要委屈您移步地牢了。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师尊……见谅。”
“司宗主。”看到他又装成一幅温柔的模样,心中忽然一股无名火起,反正也豁出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不要再装成这个模样了,你不累,我都觉得累。”
“你说什么?”伪装出来的温文尔雅突然僵硬,空气再次冰冷下来。
“我是说……不要再装成这副温柔的模样了,这根本就不是你的本性,如今,你我地位情势已然逆转,你已经没必要再在我面前装成这副模样。”
一针见血划破他所有伪装,再次疲惫的闭上了眼。
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被她戳穿隐秘多年的伪装,瞬间褪去了温润如玉的面具,黑瞳眯成了一条细线,宛如角落里吞吐蛇信的阴冷毒蛇。
冷冷的打量她半晌,司凌夜忽然冷笑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沉默。
“回答我!”被戳中心底痛处,声音猛然提高,再次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几乎要把她的下颌捏至脱臼。
“……事到如今,何必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我毕竟在圣教待过这么多年,并非不懂人心,又亲手教养你长大,你少时的那些,在我眼中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只不过,我那时……”
戛然而止,她抿了抿唇,那时知道他心思敏感,为了保护少年的自尊心,她从未提起。后来变故陡生,她思忖直言会让敏感倔强的少年难堪,且她本身就是不善言辞之人,不知该如何措辞方才适当。不过,她的徒儿,她喜欢的人,从来就是他本身,与他本性如何无甚关系。他是不是温润如玉,又有何干系?毕竟,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过是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罢了。
话头之所以停了,也是突然觉得,方才经历了如此尖锐的争执,又扬言要回地牢受刑,现今再说这些话,好似是在故意拿旧事来博他同情,有惧怕受刑之嫌。不欲折了自身傲骨,一念之差,还是停了话头。
可是,戛然而止的话头,在偏执敏感的青年听来,却有另一层意味。
既然早就知道他本性并非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她却仍旧从未提起。而是默默的在一旁看着他为了讨她欢心,像个跳梁小丑一般,故意伪装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