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二章 有要求尽管提
谢二爷离开牢房后,便径直去了秦府。
不过门子以老爷们不在家为由,婉拒了谢二爷的拜访。
翌日一早,谢二爷主仆又抬着厚礼,悄然前来。
这一次秦伯安和秦仲安两兄弟都在家,谢二爷低声下气地给门房塞了一锭银子,门子才不情不愿地进去通传。
又等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谢二爷主仆才被人领进门。
谢家所有的傲骨,这会儿都弯了腰低了头。
前厅里,除了秦伯安两兄弟,晚棠的几位兄长也都在。看到谢二爷,秦家男子没有给一丁点儿好脸色。
秦大郎几人是在晚棠获救后,才得知她被谢彦尘掳走,听闻她被困在谢家老宅的密室,兄弟几个后怕地冷汗津津。
他们从未听说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光天化日下掳人,还是知州的侄女儿!
倘若他们家妹妹是个平民百姓,便是报了官,怕是也要从此杳无音信。
谢二爷今日没有半分架子,笑呵呵地一一打招呼。
秦伯安是个商人,原本逢人便笑,今日一张脸却拉得老长:“侍郎大人何须如此客气?秦家在你们谢家面前,怕是提鞋都不配,否则令弟怎敢青天白日便掳我家的姑娘。”
秦仲安也冷笑道:“谢家不把秦家放眼里便罢了,我侄女已经和武安侯府定下亲事,谢家这是连武安侯府都不放在眼里?”
他心头忐忑得紧,秦婉被救回侯府后,江嬷嬷至今都没表过态。
他担心江嬷嬷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会怀疑秦婉已是不洁之身。
晚棠的几位兄长也把谢彦尘骂得狗血淋头。
谢二爷一一受着,将所有憋闷压在心底,强颜欢笑地安抚秦家众人。
谢二爷到底不是欺负晚棠的人,秦家人看他态度如此谦卑,发泄完便相继没了声。秦大郎几人也只想揍谢彦尘,不想一直对着谢二爷浪费口水。
“不知秦知州如何才能饶了舍弟一命?”
秦伯安睨向秦仲安:“谢侍郎这话问得古怪,谢三郎违反大靖律法,你作为兄长本就应该上门道歉,道个歉就想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呵,律法又不是我秦家说了算。”
秦仲安一直在权衡利弊。
谢彦尘是国公府的金疙瘩,当真让他送命,国公府一定会像疯狗一样盯着秦家咬。
谢二爷的脸色有点难看:“我带着诚意而来,只要贵府肯放舍弟一条性命,国公府便欠秦家一个人情。不论什么要求,只要国公府能办到,定不会推辞。”
秦仲安紧皱的眉头出现些许松动。
晚棠几位兄长却露出愤怒之色。
谢三郎的妻子和晚棠玩得好,她一想到晚棠险些被毁了清白,就扑在他怀里哭。他想到当初大哥和五弟为了给祖母讨公道,跪在文成苑的事情,那次他没去,被妻子埋怨了许久。
也不知道二妹妹心里有没有怨他。
念及此,谢三郎对谢家的愤怒便如火上浇油:“国公府的人情,难道比二妹妹的清白都重要?成亲的日子都定了,倘若因为这件事被退亲,我妹妹的委屈谁来抚平!”
“三郎!”秦仲安厉声呵斥。
秦伯安最是了解秦仲安,看他如此,知道他对谢二爷的提议动了心。
秦伯安赶在秦仲安点头前,冷哼道:“既然如此,那便请谢二爷听好。此次婉婉名声受损,你们谢家应当想法子平息外面的流言,不可影响婉婉的亲事。”
只要秦家肯松口,那谢彦尘便有的救。
谢二爷不假思索地颔首:“应当的。”
“其二,这次受委屈的是婉婉,她不点头,秦家必定追究到底。”
秦仲安听到秦伯安这番话,不悦地看过去。
他才是家主,秦伯安说话竟然不跟他商议?
不过看秦家其他几个郎君相继点头,秦仲安也不好多说,只能让人把晚棠请出来。
晚棠进前厅前,故意揉红双眼,再想想萧峙前世的惨死,酸出盈盈泪光,这才楚楚可怜地进去。
秦家男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只当她还在因为被谢彦尘绑走一事后怕,陆陆续续走到她身边,用行动为她撑腰。
晚棠感动地看看他们,朝几位长辈见了礼。
秦伯安柔声跟晚棠道明经过,故意用自己圆滚滚的身子挡在秦仲安前面,不让他给晚棠使任何眼色:“婉婉有什么想法只管提,你若不肯原谅谢三郎,大伯父支持你将他绳之以法。”
晚棠怯怯地看向谢二爷:“毕竟是条人命。”
谢二爷闻言,激动道:“秦二姑娘说得是,只要你肯饶他一命,我便把他押回京城,再也不让他出现在你面前!你若还有别的要求,只管提。”
晚棠犹豫道:“国公府真能管得住谢三郎?”
谢二爷下意识想摇头。
能管得住就好了,国公府上下谁都看不得谢三郎受委屈,他和大哥若有人想严加管教一番,三郎便会哄另一个帮他撑腰。久而久之,阖府都越来越纵着他。
但此时此刻,谢二爷还是斩钉截铁道:“自然管得住!”
“可我怕……大伯父,我夜夜都做噩梦,害怕哪日出行又被掳走。”晚棠话音未落,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我想让谢三郎写一份认罪书,将绑架始末写清楚,签字画押后麻烦谢二爷也签个字。只要谢三郎日后不再对我不利,这份认罪书便永不见天日。”
“不行!”
谢二爷当即否决,这不是把断头刀递到她手里吗?
晚棠吓得直往后退。
当然是装的。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秦伯安气呼呼地瞪向谢二爷。
晚棠细弱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谢二爷若觉得这个提议过分,那便按律法行事,否则一想到谢三郎,我便寝食难安。”
她低着头,看似柔弱可怜,眼底却一片从容。
眼下死,还是被她捏着把柄暂时不用死,随便谢国公府挑选。
秦仲安听到晚棠这个提议,眸子也亮了亮:“婉婉惊吓过度,如此方可安心。国公府若做不到,便没什么好商议的了。”
承诺是虚的,捏个把柄在手,日后真需要国公府帮忙,可不愁他们会抵赖。
谢二爷看到秦家人坚定一致的眼神,哪里有得选?
离开秦家后,谢二爷马不停蹄地赶去牢狱,让谢三郎亲手写认罪书。
可谢三郎却懒洋洋地躺在牢房里,握着那块丝绸不急不徐道:“一份认罪书而已,姐姐想要,我命都可以给她。”
“少废话,快写!”
谢三郎幽幽坐起身:“我有个要求。”
谢二爷气得鼻歪眼斜:“你还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