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华霜看着晕过去的婴儿,点了点他肥嫩嫩的脸蛋,轻声说道:“你是生是死,且看你祖母了。”
张嬷嬷一路慌张地朝着长鹤院奔去。
一旁的丫鬟见张嬷嬷这般慌张模样,不禁诧异,试探着唤了声:“嬷嬷?何事这般着急?”
张嬷嬷此刻根本无暇顾及,甚至在拐弯时,不慎撞到一旁的柱子。
整个人向后踉跄倒地。
“嬷嬷!”有好心的丫鬟赶忙冲上去,试图将她扶起,却被她不耐烦地挥手甩开,继续朝着长鹤院的方向拼命跑去。
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路,此刻却好似被无限拉长,仿佛永远也跑不到尽头。
冲进院门,张嬷嬷径直来到寝房门前。
还未靠近,便被朱氏安排的人拦了下来:“嬷嬷,您瞧您这一身污泥,这般模样进去,怕是冲撞了老夫人。”
换做前几日,张嬷嬷听到这话或许就放弃了,可如今,为了孙子,她怎肯善罢甘休?
只见她用力拨开朱氏的丫鬟,不顾一切地趴到寝房门口。
被推搡的丫鬟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其他嬷嬷见状,急忙招呼人上前,试图将张嬷嬷拉开:“嬷嬷,还请别为难我们,老夫人正在修养,实在经不得任何惊吓。”
张嬷嬷发疯似的使劲挣扎,声嘶力竭地喊道:“放开我!放开我啊!你们快把我放开!老夫人,老夫人呐,求您看在我们多年主仆的情分上,救救我那可怜的孙子吧。我对天发誓,真的不是有意背叛您。是夫人……是凌华霜,她把我孙子抱走了,以此来威胁我呀!”
她边哭边喊,声音凄厉得让人揪心:“她还狠心折断了我孙子的一条胳膊,如今这世上,只有您能救我孙子了。老夫人,您快派个人过去,把奴才的孙子讨回来吧!”
屋内,沈老夫人听到这喊声,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不过张嬷嬷在门外并不知晓。
张嬷嬷见屋内没有回应,继续哭诉道:“老夫人,您就看在老奴这些年尽心尽力的份上,您就帮帮老奴吧。”
“您可还记得,刚嫁到侯府那会儿,老侯爷整日思念那尼姑,连您的房都不进。是老奴我,给您出谋划策,帮您度过那段艰难的日子!还有那次,您遭遇刺客,也是老奴毫不犹豫地挡在您身前啊。老夫人……”
张嬷嬷一桩桩翻出往昔之事,希望能够唤回沈老夫人一丝的主仆之情。
“滚,滚,叛徒!”沈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僵硬地吐出字来。
张嬷嬷愣在原地了,满脸欣喜,“老夫人您会说话了?您什么时候会说话?”
沈老夫人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在她心中,张嬷嬷已经是凌华霜的人了,这些话都是哄骗之词。
沈老夫人也知,两日后的除夕家宴,事关重要,她万不能让凌华霜知道她能说话。
“打,打,出去!”
张嬷嬷凄厉地哀嚎着:“老夫人啊,您不能这样对老奴,不能啊!”
长鹤院的仆人们接到命令,强行将张嬷嬷往外拖。张嬷嬷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整个长鹤院如今全是外人,您以为这是好事吗?老夫人,您真以为朱氏是为您好?当年在朱家时,您本应是国公府夫人,是她暗中设计,才让您错失这个名分……”
话还未说完,张嬷嬷的嘴便被人紧紧捂住。
张嬷嬷被拖走后,沈老夫人用那扭曲的手掌艰难地一点点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屋内门窗紧闭,仅有微弱的光线透过缝隙透进来,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死寂与腐朽的气息。
这时,门被推开,朱氏留在府中伺候沈老夫人的嬷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那个被拔了舌头的丫鬟。
她们走到沈老夫人面前,嬷嬷说道:“老夫人,您可千万别信张嬷嬷的话。她要是真心伺候您,又怎会做出这等事?您瞧瞧,这段时间她都干了些什么?”
沈老夫人神色僵硬,点了点头,嗫嚅道:“我,我,我知道。”
其实她也知道朱氏这些人不安好心。
但是如今只要能报复凌华霜,她什么都不在意了。
凌华霜现在肚子里还揣着野种。
沈老夫人什么都能够忍,就是无法忍受她的儿子要替别人养儿子!
丫鬟上前,准备给沈老夫人擦拭身体。
沈老夫人方才对张嬷嬷太过生气,一时不察又在床上泄了尿。
嬷嬷见状,眉头紧皱,满脸嫌弃。沈老夫人面露惶恐,忙解释道:“不,不,我不是故意的。”
这嬷嬷对她也并不是很尊重,时常在朱氏不在的时候欺凌她。
若是沈老夫人告状的话,她只会逮到机会就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嬷嬷毫不留情,直接将沈老夫人从床上扯下来,扔在地板上:“老夫人,奴才知道你中风了,有诸多不便之处,但是总归要注意点,是吧。不要给我们这些奴才添麻烦。”
其实张嬷嬷话中有一点是没有错的,长鹤院全院都是朱氏的人。
她与朱氏二人的感情并非如外人所传那般好。
现在的沈老夫人全靠着对沈策州归来的期盼,以及对凌华霜的仇恨,才勉强支撑着活下去。
霜婳阁内,凌华霜正在看书,关于怀孕期间所要注意的书。
下人通报,称张嬷嬷被长鹤院的人抓起来,动用私刑,再不去恐怕这条命就没了。
凌华霜放下书籍,起身,走到门口对着全院的人喊道:“都把手中的事情停下来,跟着本夫人去长鹤院救人!”
凌华霜赶到时候,张嬷嬷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再打下去,恐怕她这条老命就没了。
“把人给我带过来!”凌华霜下令,她身后的人领命上去,把朱氏的人赶走了。
原本待在房间内的朱氏嬷嬷听到声音走了出来,就看到凌华霜趾高气扬地站在那里,本该死的张嬷嬷还差一点。
朱氏嬷嬷心想:方才就不应该听从沈老夫人的话,把张嬷嬷打死,就应该直截了当地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