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弼默默看完信,紧握着信纸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想来薛老爷早已知晓这些信的内容,才对赵家的事避之不及,对赵家落难也视而不见,难怪新皇容不得赵家存在。
二皇子的所有事情,大哥都了如指掌。
赵承弼想起,赵承煜不止一次跪在新皇面前表忠心。
当时以为大哥是因为一代朝臣一代君,在他认为中当上皇帝的人是大皇子。
现在想来,赵承煜表示忠心是因此事。
这一夜,赵承弼彻夜未眠。
他独坐窗前,凝视黑夜褪去,阳光冲破云层,落在他的身上。
他不禁联想到赵书晴被沈策州背叛之事,此刻终于恍然大悟,新皇采纳沈策州的建议,并非出于简单的嫉妒。
而是蓄意要让赵家陷入众叛亲离的绝境,以绝后患。
赵承弼决定启程回去。
无论如何,他眼下要做的,便是将此事告知赵父与萧慕止——坐在皇位上的,根本不是真正的大皇子,并非龙家血脉。
走出客栈,赵承弼看到街边满是浓浓的年味,新年将至,可他恐怕赶不回去过年了。
同一时间,沈刀被第一楼的护卫所救。
两天后,他悠悠转醒,刚一挣扎着想要起身,护卫便一个箭步上前,满脸焦急地劝阻道:“沈统领,您可千万别乱动啊,您身上的伤势还远没好利索呢!”
沈刀猛地抓住护卫的手:“兄弟,帮我个忙。尽快找具尸体,要七八成像我的,毁容后埋了,对外就说我死了。”
“您这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沈刀自嘲地笑了笑:“老东家想要我的命。”
护卫惊讶道:“金陵太守要杀您?”
沈刀缓缓躺下:“我原是晋安侯府沈家军将领,麾下至少有过一万兄弟。如今,恐怕只剩我一人了。”
说这话时,沈刀语气平淡,可护卫却从中听出了几分悲凉。
护卫与沈刀交情不错,又是重义气的江湖中人,最终点头应下:“沈统领放心,我既然救了您,定会负责到底。”
沈刀拍了拍护卫的胸口:“等我伤势好些,我就离开,不能连累你们。”
外面突然刮起大风,好似要把整个冬天都吹得支离破碎。
这个冬天,从未安宁过。
凌华霜手中握着白景铄的信,信中说他要回南獠了,将京中的人都交由凌华霜安排。
至于赵书晴,白景铄在北地时曾对其下手,无奈萧慕止出面阻拦,他觉得赵书晴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京城,便让凌华霜安心。
凌华霜那不祥的预感终究还是应验了。
她对白景铄多少有些了解,此人对未知的猎物有着强烈的征服欲,而她以前便是其中之一。
凌华霜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眼神狠毒,面色冰冷,环顾霜婳阁中的丫鬟仆人,心知他们都是白景铄的人。
说是留下帮忙,实则也是在监视自己。
凌华霜下令:“去,把张嬷嬷带过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她一直看不到沈老夫人,她心中隐隐有种不祥预感。
下人领命而去。
很快,张嬷嬷就被人拽了过来,扔在凌华霜面前。
凌华霜看向张嬷嬷:“嬷嬷,你知道我为何一直没对你孙子下手吗?”
张嬷嬷满心恐惧,拼命摇头,磕头求饶:“侯夫人,这可不能怪老奴啊。朱氏一来,就把长鹤院的人全换成了她的人,我想进去都不让啊。”
凌华霜没理会,对一旁的人说:“去,我许久没见张嬷嬷的孙子了,把孩子抱来。我怀着孕,大夫说多看看婴儿对腹中胎儿有益。”
张嬷嬷连连磕头,哀求道:“夫人,您高抬贵手吧!”
然而,她的哀求并未打动凌华霜。
凌华霜慢条斯理地喝着燕窝,仿佛张嬷嬷不存在一般。
张嬷嬷跪了一会儿,便磕得头晕眼花,额头淤青一片,最后连跪都跪不稳,直接趴在了地上。
很快,下人把张嬷嬷的孙子抱了过来。
这孩子是张嬷嬷的心头宝,她急忙唤道:“娃,奶奶在这儿呢,奶奶在这儿,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凌华霜站起身,盯着婴儿:“真可爱,似乎比上次重了些,你瞧,还对着我笑呢。”
张嬷嬷哪有心思听,只唤了声:“夫人……”
凌华霜原本还在逗弄婴儿,突然间,猛地伸手用力折断了婴儿的手臂。
原本还咯咯笑的婴儿,瞬间因剧痛而放声大哭,哭声凄厉。
张嬷嬷见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心疼得无以复加。
凌华霜听着婴儿的哭声,烦躁道:“把他敲晕,吵死了。”
张嬷嬷心中对孩子的心疼几乎要将她淹没。
凌华霜冷冷地说:“我要杀你和你孙子,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我忍你这么久,你却这样回报我。”
张嬷嬷哭得涕泪横流。
凌华霜对她的惨状毫无怜悯之意:“我知道你为难,也清楚朱氏和那老太婆信不过你。可你以为那老太婆没动你,是念着多年主仆情分?”
凌华霜勾起张嬷嬷的下巴,看着她凄惨的模样。她可没忘,这人从前在沈老夫人身边时有多嚣张。她可是沈策州的奶娘,沈老夫人的心腹。
“你现在就去求你那主子,告诉她,你孙子在我手上。你是迫不得已才背叛她,实际上什么都没做,不过是帮我说了几句假话。如今孙子在我手里,生死未卜。沈老夫人要是真派人来问我,我就把孩子还你,日后也绝不再为难你。”
张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看向凌华霜:“夫人,夫人,此话当真?”
凌华霜冷笑一声:“我凌华霜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这种骗人的话,我还不屑说。你也算看着我长大,觉得我会说谎吗?”
张嬷嬷仔细一想,觉得确实如此。
“去吧,我说到做到,别去晚了,让你孙子多遭些罪!”
张嬷嬷磕了几个头,便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