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杨大勇完全不信,可他还是忍不住的回头,马上看见,身后一排的站着杨德福、姨太太和冯太太。
杨德福眼神躲闪,一直不敢与他对视。
冯太太瘫软成堆,被押解人强拉着身子,才勉强没有坐到地上。
只姨太太独自站着,煞白的脸上,温润的小鹿眼,天生有几分怯怯的神情。
杨大勇的眼中,根本看不见别人,只定定的望着姨太太,忽然有滴泪珠流过他满是灰尘脸。
“太太,他们是不是冤枉你了,别怕,别怕……”
他尽力用柔和的声音安慰,可又说不出什么,努力张了几次嘴,只能忿忿的回头。
“师长是我杀的,我愿意给他赔命,你不要冤枉太太。”他的声音非常坚定,最后一句却带着些颤抖。
随着他的交代,整件案子的大概情节,算是慢慢完善起来。
在那天,杨德福送白相生进到杨宅以后,白相生也不敢耽搁,按着杨德福事先的指点,很快就摸索着找到地方。
就在他拿到第一处的财物,刚要出门时,屋外忽然闪过道黑影,吓得他差点跌坐地上。
总算是他从小就在街上胡混,各种偷摸拐骗的事没有少做,做贼的经验也算是丰富。
他只觉着今天的日子没选对,怕是遇到了同行,便尽力缩小身形,小心不弄出声音。
打定‘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的主意,想要寻机尽快离开这里。
正当他心生去意,想着怎么不惊动人溜之大吉的时候,却看那道黑影,径直走到一间房前,只伸手轻轻一推,那房门就轻巧的打开了。
随即,房内不仅没有人呼喝,反而传来女子的低低娇嗔笑声。
这场景不仅刺激,更加惊艳,马上把白相生的贼心,钓到了半空,荡个不停。
他脑子一热、忍着惊疑,悄悄摸到窗下,蜷曲身形、竖起双耳,施展出蹲墙角必备绝技——听音辨形,耐心琢磨屋里的动静。
以他专业的经验,稍加分辨,就听出屋里在做什么运动,捎带着,也听出屋里两人的身份。
要不说,专业的事就要专业的人来做呢。
这白相生成年以后,只怕近半的吃食,都是从闺中怨妇身上得来的,自从对这杨宅财物起了心思,这里进出的人员,他已连着盯了很多天了。
这屋里姨太太的声音,叫的如此勾魂,他是绝不会听错的。
那吼的像猪叫的男人,可不就是那个,常护卫太太出门的大头兵,娘的,猪也会有这般艳福,呸……。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白相生猛的站起身,轻声咳嗽一声。
他这小小的一声,传到屋中,却好似惊天霹雳炸响,只吓得他俩瞬间从激情似火,变成了浑身冰冷。
看到窗棂上映出的人影,杨大勇强自咬牙,低声问:“先生有何要求,不妨直说,我一定尽力满足。”
事到如今,他不辩解、不讨饶,只摆出破财免灾的态度,可见他果断的性格。
“今天先拿些见面礼过来,明天拿两根大黄鱼,去埋在城隍庙后小树林的树下,在上面放两块石头就行。”
“先生,您稍候,马上给你准备大洋,只是,请恕我多嘴,我怎么相信你能保密呢?”
他嘴里应付,手脚却不停,利落的穿好衣服,还不忘示意姨太太拿出些钱财。
姨太太看杨大勇眼神闪烁,也故意把银元弄出些响动。
白相生听着里面的动静,心中暗喜,却也不失警惕,压低声音说:“不许开门,从窗子递出来。”
屋里含混的应声,很快,就有个小布包递出来。
他却不知,递过这包银元的是姨太太,杨大勇已经抵着屋门,从里面抽掉了门栓,随时准备冲出来。
听着外面,有人离开的动静,杨大勇闪身出门,一路跟着下去,只留姨太太在屋里,独自坐卧不安。
疑心生暗鬼、小人长惴惴
杨大勇这一去,足足过了个把时辰才回来。
刚一进门,不等发问,他就恶狠狠的说:“我把那人抓住了,他说如果不放过他,就会有同伙把我俩的事告诉师长。”
“啊……”,姨太太一下倒在床上,泪水扑簌簌的就流下来。
“别怕,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害你,我已经把他杀了。”
“啊呀……”,她眼泪流的更多了,强忍抽泣问,“你把他杀了,如果他真有同伙,去杨师长那里告发,那不要被你害死了吗?”
“放心吧,”杨大勇声音沉闷的道,“我把杨师长也杀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只要他死了,谁能管得着你,别人说什么又能把你怎样?”
“今后你就自由了,等过些时候,我带着你远走高飞,一起生活。”
……,姨太太呆呆看着他,身上阵阵发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大勇见她不说话,就又道:“明天人们发现杨师长死了,你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别的事情我会
应付。”
果然,因为他提前处理过现场,第二天又和众人在一起,首先赶到现场,就是有什么线索,也被他悄悄的破坏了。
等警局的人到来,虽然反复侦查,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使得这案子变得扑朔迷离。
“你是怎么进入死者房间,作案后又是怎么离开的?”
“那房里有密道,只有师长和……护卫知道。”他怨念的不想说杨德福的名字。
“白相生到哪里去了?”
“被我杀了,绑上石头扔进福临河了。”
李佑民挥挥手,示意将杨大勇带到一旁,回头看着姨太太问。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说的?”
“呵、呵、呵,”姨太太低头轻轻发笑,声音清脆,带着股冷意。
“我有什么好说的?和这个老肥猪结仇,不关我事!这个无情郎勾结外人背主行窃,也不关我事!”
“就这个夯货心狠杀人,恩将仇报,背义弑主,还妄想着霸占主母,这些事,难道是我指使的吗?”
“淑兰……”,杨大勇不敢置信的悲呼,像是叫姨太太的名字。
“呸,臭丘八,淑兰是你该叫的?”见他一脸震惊的模样,她更加气恼的骂。
“我好好的做个姨太太,有什么不好的?你不仅断了我的财路,还想要我一辈子给你洗衣做饭,呵呵,呸。”
这时的姨太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扭曲着面孔,破口大骂……。
一众人等,只在边上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