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路北庭很是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道,“本来也不打算需要一位达灵就能改变所有人的三观。毕竟你是哲学院的优秀生,若能做主,如今还能是这番局面吗?”
语气在理解中直白,开口就是直戳心脏,一语道破。
桌面有果干,蒋悦嚼着芒果片:“那路哥您打算怎么做?继续像之前那样当免费劳动力,帮着简领导他们搞宣传?”
路北庭看向她。
蒋悦立马意识到此问题不便在哩寨人面前问,哪怕是领导的大学同学。
心里紧急呼救哪位天使过来救命,方才那位小男孩就双手拎着小壶子从天而降。
他小心翼翼的递到柏唸手上,放到桌面,壶嘴冒着热雾,在三人中丝丝缕缕散开。
蒋悦看他可爱,笑着说:“你好呀。”
小男孩再次对她九十度鞠躬。
蒋悦再次受到惊吓,连忙把他扶直腰杆,拉他小手,发现不太对劲,转头看着柏唸,犹豫着问:“他……”
柏唸一一倒完茶,轻轻吹着茶水,淡然说:“他叫柏溪南,是我儿子。”
哐当——
瓷茶杯掉落在桌面,热茶迸溅。
蒋悦惊呼一声,着急忙慌拿纸巾给路北庭擦手:“路哥怎么样,有没有烫到?咋这么不小心呢。”
路北庭抬手示意自己擦,低敛眉目,半晌才道:“没事,没拿稳。”
蒋悦松了口气,要是完好无损的上司出门,回去却带着伤,刘组长和总部董事长不得拿她开涮,她拍着胸脯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无人注意,柏唸拿着纸巾的手顿在半空两秒,见状,转而去擦茶桌上的水渍,淡淡道:“茶很烫,小心点。”
路北庭点头“嗯”了一声。
余光瞥到柏溪南脸上,虽然年纪尚小,五官未展,但那鼻子和嘴巴实在像极了柏唸。
六七岁么,无缝衔接。
当初急匆匆分手,就是为了回来结婚生子?
原来,柏唸说不爱了是真的,不死心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他。
这就是正确答案。
这趟万物殿喝茶结束的略显仓皇,没品出茶味儿,没有再听他们在说什么,路北庭已经没心思了。
第4章 有辱斯文!
最近两天,招待院所有成员都在一股黑色压迫下无法偷懒喘息。
刘组长为人处世很有一套,圆滑得很,惯会见风使舵,工作永远出一半力,不行就溜,讲好听点是佛系中年,办事轻松随缘,讲难听点就是不尽职尽责,遇难则退。
从前的领导也是个浑水摸鱼的,和刘组长完美合拍,来哩寨工作就真当旅游。
现在,单位领导换了简中易,合作公司那边又空降路北庭——刘组长无比怀念旧领导。
怎么执行,任务如何分配是领导与市区那边通线制定,最终他们公司配合着执行就可以。
但今年倒是有趣,简中易不仅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时不时找路北庭商量起了对策是否可行。
他一个当官的,跟路北庭这个俗气商人商量什么?
不过路北庭看起来斯文儒雅,倒是有那么点为官做宰的意思。
可是路北庭给简中易出的办事风格却很恐怖,要求行事低调、雷厉风行、灵活变动。
简中易竟然也同意了,把三年来调研档案搬出来通读一遍过后,任务分配到每个人身上,有些任务很离谱,不明所以也不敢多问,更不敢偷工减料,生怕喘口气就被这正经严肃的新领导和年轻气盛的路北庭给赶尽杀绝,让他们有命来,没命回。
有人扛不住求刘组长。
刘组长一把骨头都散架了,摇头叹气:“别求,两魔头凑一起,泥菩萨过河咯。”
招待院每天都是空无一人,全往外跑去做任务,像游戏里的人机一样。
只有蒋悦发现,路北庭自从万物殿回来就不对劲,至于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也摸不清。
直至丰声节,众人沾光,才得以喘息,放松那根紧绷的神经。
凌晨五点半,鸡鸣狗吠,天空渐渐地翻出鱼肚白,遥远的地方传来孩童嬉笑打闹,经过院子,笑声远去,偶然又是爆竹炸响,木鼓芦笙齐鸣。
整座院子的人都被吵醒,刚要跑去走廊看看是谁大清早扰民,结果外面一片密密麻麻,人头攒动。
然而他们还睡眼惺忪,路北庭早早醒了,坐在院子藤椅上,端着杯速溶咖啡往门外看。
蒋悦下楼问:“路哥,您……没睡吗?”
路北庭这几天都处于失眠状态,但倦态不上脸:“习惯早起。”
昨晚开会到十一点,洗澡睡觉已经凌晨,蒋悦上下打量着路北庭。
空降上司是一位自律性极高的完美主义者。
哪怕是生活在贫苦深山中,衣服永远挺括整齐,头发不至于一丝不苟,但明显打理过,大脑永远保持清醒,思维逻辑清晰,行动力超强。
在连续两天的奔波工作中,他依然能保持精神抖擞、精力充沛的沉稳状态,别人忙完倒头就瘫,路北庭还没睡,但别人瘫完了,发现路北庭已经刮干净胡子,装扮齐整。
从这两天的工作相处中,众人对他的感觉在肃然起敬与杀/人灭/口之中徘徊。
招待院里的婶婶很热情,让他们去感受一下节日氛围,沾沾喜气,去去晦气,说这个时间,村里人都往广场那边赶,准备吹箫打木鼓跳扇子蝴蝶舞。
有人问:“扇子蝴蝶舞是怎么样的,拿着扇子跳舞吗?”
婶婶笑着说:“没有扇子,也没有蝴蝶,只是这舞蹈寓意求顺风的,但肯定比蝴蝶好看,去了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