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根狗毛
黄毛还不服。
被摁着再度锤了一顿后, 黄毛服了。
他兄弟在旁边躺着捂着蛋嚎了半天起不来，林若贻擡起脚，作势要再来一记，人连滚带爬起来一个猛冲, 踉跄着跌跌撞撞跑了。
“……”
果然是个废物, 还没骨气。
林若贻无语翻白眼, 她转回来刚要安慰安慰夏夏, 结果看到女孩丝毫不觉得怕,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个男生站着的方向看。
“？”
不对劲。
林若贻眼底浮起审视的意味，朝着男生的方向看过去。
越看越狐疑。
但因为隔了一年多的时间没见过顾清阑, 她又是个鱼的记忆。这人裹得严严实实，从帽子到口罩全副武装，说实话，一时间真没想起他来。
黄毛被踩着头, 老老实实道了歉以后，一瘸一拐地滚了。
不等林若贻想出个所以然来，顾清阑见义勇为完，飞快地朝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接着又垂下头去，什么都没说, 擡腿就走。
只给她们留下一个瘦高挺拔的背影。
林若贻：？？
林若贻：“唉，你跑什么啊？我们还没谢谢你呢——”
她一急，风风火火就要追上去。
但是被虞夏一把抓住了胳膊，只听见她淡淡道：“算了, 人家估计也不在乎这一句谢谢, 追上去做什么呢。没必要。”
林若贻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话虽然这么说, 但这样会不会不太礼貌？”
她一根筋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视线越过虞夏，看向站在她身后几米处的一个身影，林若贻眼睛一眯，几步冲过去，跳起来薅这家夥的头发。
“好啊林翡，给我逮到了。”
林翡一米八多的个子给她揪着头发压弯了脑袋，他还在狗叫，“林若贻！松手！”
“给我揪秃了我鲨了你！”
兄妹俩日常打起来。
林若贻眯着眼睛再次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个男生的背影，又看看她面前这条狗，脑袋里电光石火般地闪过些什么。
她咬牙切齿道：“好哇，是你这个叛徒报的信是吧！顾清阑那个狗贼还有脸回来？他早干嘛去了？？”
“还有你！林翡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你没有心，你们……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啊啊啊今天我不打死你，你就不姓林！”
林翡觉得这话好没道理，他捂着自己被揪乱了的头发，继续狗叫，“你不如去问问虞夏那丫头怎么想的再说，你在这边煽风点火什么？！”
话音落地。
林翡就看见虞夏站在了他面前。
“……”
突然气势就有点虚，真的。
女孩朝他明媚一笑，林翡感到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顾清阑那b是不是躲在某个角落边偷看，边阴暗爬行，要死的，要被顾清阑看到夏夏对他笑得这灿烂，这家夥还不知道该怎么破防发疯呢。
他，危。
林翡内心痛哭流涕。
“翡翡哥，你有空送我和若贻去我家吗？”
虞夏礼貌问道。
林翡装模作样擡起手机，委婉拒绝，“我喝酒了开不了车，不如我给你们找个代驾吧。”
避嫌。
林翡看到微信上瞬间弹出的消息。
【顾清阑】：不可以，不安全，你陪她们回家。
林翡：“……”
这小子还真在暗地里偷听啊。
路上，林翡疯狂暗示顾清阑已经回来了，然后变着花样吹自己兄弟，最后被虞夏温婉提醒他话太多了安静点。
“……”
让顾清阑自己来吧。
这次的重逢并没有结果，林翡在这边疯狂给他们修补关系，谁知第二天就得知，顾清阑已经赶了最早的一班飞机飞英国了，他险些气死。
林若贻虽说看着顾清阑就来气，但为了虞夏，她也还是勉强同意帮助他们解决一下误会的，结果转头就见他来这一出。
兄妹俩双双气死。
虞夏得知此事后却是很平静，只回了个“嗯”，看起来并不怎么在乎的样子。
…
除了这次，顾清阑在这几年里，平日里回国的频率并不算低，他忍不住，哪怕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
从远远看着她，到拍下她的照片，到甚至在她自己也不清楚的情况下接近她丶触碰她。
顾清阑想，人的劣根性是一点点暴露的。
欲望也是。
大二那年的圣诞节，顾清阑生了一场病，发烧发到晕晕乎乎神智不清，他没想到虞夏会找过来。
在推开门，看到女孩的一刹那。
他安静了很久，连眼珠都不曾转动过一瞬。
他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
在冷风吹过他脸庞的那一刻，理智回拢，顾清阑突然清醒了，那一点的软弱重新变得冷硬，他听见自己用冷淡的语气赶她走。
看着女孩红了的眼眶，和她恼怒之下砸过来的盒子，他像座雕塑似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看到虞夏转身就走，顾清阑下意识往外追了两步。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穿着睡衣。
……管不了那么多。
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他不放心。
于是，顾清阑跟了上去，继续默然无声地将她送到机场，看着她进去，看着她过了安检。
看着机场来来往往的人流，有人投过来诧异的眼神，顾清阑置若罔闻。
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愿意主动来见他了。
他想。
也好，这样也好。
.
看着女孩冻得有些发红的脚踝，青年眼神一暗，他去开了暖气。转身回来后，他蹲下身子，伸手要去碰她的脚腕。
但被虞夏躲开了。
“你别这样。”
她低低道。
虞夏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地上散落的照片太多，她差点直接踩上一张，无奈顿住脚步。
“你……”女孩欲言又止。
顾清阑站起来，随手拍了拍衣摆上沾上的灰尘。
他笑了笑，“夏夏想说什么？”
“顾橖……算了，今天还是我回家自己住比较好。”虞夏盯着他的眼睛，又很快垂下。
青年脸上的笑缓缓变得浅淡。
“你怕我？”
虞夏很想回他一句你说呢，但又觉得有些话说太透了也没意思。
她绕过顾清阑身旁，往着书房的门走过去，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没拧动。
被锁了。
女孩的眼睛猛然睁大，她下意识回头，却被人握住手腕摁着抵在了书房的门板上，
男人身上清冽的淡香扑面而来，以一种蛮横的方式钻入她的口鼻，她的双腿被对方的一条长腿强硬地挤进去，这种姿势让她一时间有些站不稳，只下意识扑在他的肩膀上。
“你疯了？”虞夏低骂他一句。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他不答反问。
女孩刹那间有些楞住。
见她沈默，青年笑了笑。
顾清阑用手轻轻触碰她的脸，从眉毛到下颚，声音几乎是气音，轻到她险些听不见。
什么？
盯着男人这时候色泽浅淡的唇。
虞夏听见他问。
“你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