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明月，你说……”顾敬生在马车上目送着二人走进小宅，有些担忧地道：“秦小姐似乎不大好的样子……”
“娴姐姐会照顾她的。”
可娴姐姐也是女子啊……
顾敬生看着赵明月笃定的神色，还是没将疑惑问出口来，转而道：
“却不知王省身那样恶毒，竟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逼人就范！幸亏娴姐姐来找了我们，不然……”或许是同命相怜的缘故，顾敬生说完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又问身旁沈默着的赵明月：“你怎么不说话呢？”
“娴姐姐这些日子这么难……我却……”
“你在想这个？”顾敬生牵住赵明月有些冰凉的手：“这也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不知道啊。”
“我早该猜到的，王公子卧病在床，娴姐姐那边肯定……”
赵明月心中满是愧疚，祝知娴对她向来很好，就连这种时候还在替她着想，而她却心安理得享受着王府表小姐的一切……
“都怪二哥！”顾敬生撇嘴：“他要不乱搞，娴姐姐也不见得会得这个。”
“不，”赵明月摩挲着顾敬生的手背：“青楼里的姑娘，得病只是早晚的事，我早就该想到的。”
顾敬生低下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开口道：“那我们今后对她们好一点……娴姐姐不是也有自己的造化了么……你这样自责……却也叫人心疼……”
心疼？赵明月忽然一喜，不快的情绪暂时被搁到一边，伸手勾起顾敬生的小脸：“你方才说……为我心疼了？”
顾敬生对她这轻佻动作的含义有些不解，但还是没有躲开：“是啊，今后我们多帮衬她们一些也就是了。而且，秦姑娘那么聪明，肯定不会亏待娴姐姐的。”
赵明月想听的却不是这些，她再向她凑近一些：“你说，我自责的话，你会我心疼？”
“是……是啊……”顾敬生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所以，明月不要再自责了好不好？”
“生儿……”她在顾敬生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她太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仿佛她满心满眼都只有她。
“好不好？不要再自责了。”
“好。”
她说什么都好。
赵明月的笑意无法抑制，勾着顾敬生下巴的手却并没有放松，她灼热的鼻息打在她的脸上：“不过……我答应你的奖励是什么？”
“奖励？”
顾敬生眉头轻挑，随即粲然而笑，她只道明月寻常清冷，不知她也会像个讨糖吃的孩子一样向她要奖励。
“奖励啊……”
顾敬生若有所思，赵明月满脸期待。
“明月想要什么？”她眼神清澈，叫赵明月有一瞬间失神。
“明月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哦？这么贪心？”顾敬生伸手去点了一下赵明月的鼻尖，叫赵明月忽然慌了心神，顾敬生眼睛弯弯：“不许提太难的。”
顾敬生不知她这动作在赵明月眼中无异於挑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赵明月一把抓住了那只作乱的小手：“你舍不得？”
“哼，咱们都是夫妻了，我对你能有什么舍不得？”顾敬生本是打趣，赵明月听起来却别有深意。
“我想要……”赵明月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可以……”
她又犹豫起来，顾敬生粉嫩的唇瓣近在咫尺，身上传来的燥意几乎无法压抑。
“你……你……”
赵明月身上的冷香却是如此醉人，叫人不由得想要沈湎其中。她是不是靠得太近了？这就是关系亲密的女子间的距离么？
如果是这样，顾敬生觉得自己不该躲开。
而她此举却
又给了赵明月莫大的鼓励，即便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对她说这样不对，她还是忍不住继续凑近，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浅尝辄止，蜻蜓点水。
“你……”
顾敬生没有恼也没有怒，赵明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偷偷擡眼觑她。
“这就是你要的奖励？”
看来女子间的相处与男子间大为不同，顾敬生心思回转，她大哥刘宜修与三哥方哲明都快要好成了一个人，却也没见行过此举。
“嗯……”赵明月松开顾敬生，紧张地抓紧了裙角，垂着头不敢去看她。
“我当是什么呢……”
原来是想与她的关系更近一些么？
顾敬生笑，伸手捧住赵明月的脸颊，再给她一吻。
“……多给你一个！”
她这是……
心口的一层障蔽像是被什么东西冲破，赵明月恨不能立刻就将眼前之人揉碎在心尖，正待她要伸手去拥抱她的爱人之时，却闻顾敬生又说：
“都是好姐妹，该如何就如何嘛，下回不必如今日这样拘束。”
赵明月楞住了，本来升腾起的幸福与满足感瞬间被击个粉碎，她红了眼眶：“你……你说什么？”
“我过去没有同女子这样相处过，有些东西不明白……所以平日里该怎样便怎样，你不要拘着。”
所以她方才的回应竟是以为这是姐妹间的相处么？
“你……你怎么……怎么哭了？”
顾敬生去抚她的眼泪，却被赵明月侧头躲开，她拿起帕子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两把，回头却是一个温暖的笑容：
“我高兴的。”
顾敬生怔楞一瞬，随即也展眉而笑：“至於吗？喜极而泣？”
赵明月移开视线，没有说话。她本就不该多想的，这样以欺骗的手段与顾敬生亲近，赵明月觉得自己很卑劣。
“唔……好热……”
属於自己领地的熟悉气味让秦守真彻底卸下心房，灼烧感如同海啸，根本不给她任何反击的机会。理智已被关进万丈深渊，秦守真趴在月桂怀中，本能地扭动着身子。
她虽见识过一些，但真到了自己的身上却又不知如何舒解那难绥的痛苦。
“热……月桂……”
她隐约知道月桂可以帮她，於是用那双滚烫的双手去抚她的脸颊，用绵密的吻向她表达自己的渴望。
“你别这样……”
月桂艰难地将人放在床上。她有过亲身体会，更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秦守真是她的恩人，她又怎能在这种时候乘人之危呢？
“我去打凉水，你再坚持一下……”
“别走……”
月桂几乎是逃一般地出了门，那种燥热的感觉直到她在水缸边洗了把脸后才消减了一些。待她端着水盆再进屋时，那人已然将自己剥了个干净，整个人伏在被褥之上，满头青丝垂落，叫本就苍白的她更显柔弱。
“我帮你擦擦！”月桂赶忙将布巾在水盆中摆了几下，拧到半干抚上了秦守真的肩头。
“嘶……”
冷水果然带来一丝镇定，秦守真骤然睁眼，月桂满脸都是担忧。
“楞着做什么……”
“什么？”
秦守真皱紧眉头：“快点……热……”
“好……”月桂又将那布巾洮洗两下，再要上手时却被秦守真捏住了手腕……
第二日醒来之时，秦守真只觉浑身酸痛，颤巍巍爬起身，床褥上的殷红清晰可见。
这该是什么事都发生了。
屋外有些响动，不知月桂在忙些什么。
“月……”
秦守真的嗓音嘶哑，恍
惚间又想起了昨日的疯狂，原来那就是所谓的人间极乐么……
“月桂……”
她而今唤她，却另有一番感觉。
“你醒了？”
月桂推开屋门，看见秦守真却又有些心虚起来，她倚在门边不敢进去，谁知秦守真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面容平静地吩咐道：“帮我备些热水，我要沐浴。”
“哦……好……”
月桂不大会干活，她方才就开始准备热水，手忙脚乱这许久，也不过弄了半只浴桶而已。
“有吃的吗？好饿。”
“呃……”
她本想试着做些东西，但实在……
秦守真见她表情，忽然想起她的过去，莫非她不会做这些活计么？
“算了，我自己去吧。”
秦守真披好衣衫，出门便见院中正搁着一只浴桶，心中顿时有了些不详的预感，快步上前一看……
“你这是要把我活煮了吗？”
浴桶中冒着热气，搁在院子边上的木柴已经被挥霍一空。秦守真无语地看一眼月桂，又向竈屋行去，果见里面一片狼藉，竈膛中塞着满满的木柴，台上还摆着黑乎乎的一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菜肴”。
“秦……我……”
“不会做便不要做了。”
就在月桂的内心深处升起一丝感动的同时，忽听秦守真继续道：
“白浪费了我家的粮食。”
月桂低下头，却没有再听到其他难听的话，她擡眼偷偷去瞧秦守真。只见那人已理好了衣袖，动作麻利地收拾起眼前的残局。
“杵在这做什么？到外头去等。”
月桂灰溜溜地被她赶了出来，不消多时，秦守真便自竈屋中端出几张烙饼和两叠小菜。
“别傻站着，用饭。”
秦守真将吃食端进屋中放下，见月桂跟着进来，又起身去关上了门。回头见月桂依然站着，便有些疑惑道：“可是北方的东西不合口味？”
“啊……不……”月桂连连摆手：“你……你吃啊……”
秦守真坐定：“你倒不必愧疚什么，”她拿起烙饼撕了一块下来，就着小菜便吃了起来：“昨日是事出有因，也要多亏了你帮我。”
“我……”
月桂又想起昨日秦守真那诱人的姿态，垂下眼睫不敢擡头。
“你快吃，今日本打算带你去许大夫那里瞧病的，也不知能不能赶得上。”
“我昨日……只用了手……”她不会将脏病传给她。
“我记得。”
月桂双颊羞红，却见秦守真面不改色。她全都记得，那今后又会怎样看她……
“我吃好了，”秦守真放下筷子，起身之前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刷盘子洗碗总会吧？”
月桂微微点头。
秦守真的手艺很好，那烙饼劲道又松软，两盘小菜也是有滋有味。这使月桂又有些自卑起来，她什么都不会，还要叫秦守真替她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