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动物园大王 作品

第 64 章

第 64 章

“哎呀,这是什么风,竟把抱朴贤弟吹来了!”

崔学博见秦守真拜访很是热情,他们三兄弟结义做出一番大事业的光景似乎近在眼前。

“崔公子,在下此次前来,确有一事相求。”

秦守真不拐弯抹角,因着祝知娴的缘故,她不想去劳烦顾敬生。崔学博既是有心与她结交,自己去托他办事,想必反能叫他高兴。

“什么难题?连你秦守真都给它难住了?”秦日恭是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

“嗐,却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若今日我做东,请二位往那得月楼上一聚?”

“你倒是要下血本呐……”

“哈哈哈,这倒是更叫我好奇,”崔学博拊掌:“不过上那得月楼却没有意思,上回炙鸭没有吃上,我们去那宝和楼可好?”

“全听崔公子的。”

几人一行来到宝和楼,至雅间内坐定,秦守真才开口道:“崔公子,您可要替在下做主啊!”

“这是奇了,什么事情叫你这样委屈?”

“只因那个永安举子张淳,”秦守真恨得咬牙切齿:“我家月桂与他有旧……他知月桂现在我家,竟是打上门来了。”

连秦日恭都微微蹙眉。

“那个孬货的被我赶走一次,第二日又不要脸地扒上来,趁我不在还想……多亏我回去得及时,否则就……”秦守真攥拳往那桌上重重一锤:“更可气的是,他还说我是个‘弱不禁风’的,扬言要揍我……崔公子,我实在是拿他无法,这才想要劳烦崔公子您襄助,倘不报此仇,我秦守真颜面何在啊!”

“哦,原来是那张淳……”

崔学博看向秦日恭,秦日恭马上开口:

“哎呀,那个张淳,不知天高地厚,能干出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奇怪!抱朴老弟,不知道你想怎样整治他,只要是兄弟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力相帮。”

“小弟我哪知道怎样让他吃苦头?”

秦守真扶额,听得秦日恭一脸鄙夷。

崔学博想了想:“那不然直接去官府告他一状,让他吃一顿板子?”

“这不能,”秦守真直摇头:“若是传扬出去,倒是叫我那月桂今后怎样做人?”

“这也是……”崔学博低头沈思半晌,又擡头问秦日恭:“德和,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左手德和右手抱朴,倒真有点主公的样子。

“咳咳……”秦日恭心思转了转:“抱朴老弟,不如你叫月桂假意从了张淳,再在怀中藏上一条死蛇?”

“噗……”崔学博一口茶水喷了一地:“哈哈哈哈哈!高明!高明!不若就如此……”

秦守真脸色黑如锅底。

“怎么?这么好的计策,抱朴老弟是不敢吗?”秦日恭满脸挑衅。

“倒不是不敢……”秦守真的情绪恢覆如常:“我平日是最宝贝我那月桂的,自是一点委屈都叫她受不得,更何况出卖色相呢?方才我倒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不如德和兄出面,假意请他吃酒,趁他烂醉之时溜走,待他醒来,就会发现自己没有带够银子,要被迫吃白食了!”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你们二位可都是妙人!”

秦日恭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好啊,行是行,但他若是不上钩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这玩过一次的阴谋,只要张淳不傻,怎会上当受骗呢?

而这片刻的功夫,秦守真的计划已然构思成型。

“倒不怕他不上钩,”秦守真露出精明的微笑:“这还需借德和兄的堂兄一用。”

“我堂兄?”

朝中已有传闻,秦日飞很有可能参与春闱的主持工作,有个这么大的诱饵,不怕他张

淳不心动。

“……啊呀,果然妙计……”崔学博拿着扇子轻轻掩嘴——也不知道大冬天的有什么好扇。

秦日恭却是扁扁嘴,颇有些不情不愿的意思,只是因着崔学博的缘故,他也只好将此事应承下来。正好他与那张淳也有恩怨,这回可是张淳自己送上门来,可就怨不得他秦日恭不讲情面了。

一顿饭花去秦守真十五两银子,为表诚意她又陪崔学博喝了尽兴,到家之时天已全黑。小宅里没有点灯,秦守真只当祝知娴睡了,恐打搅到她,便摸黑走到了自己屋中。

繁星满天,一轮残月,酒水让秦守真的身上暖和了一些,不知名的火焰似乎在燃烧着。

自那日之后,她竟有些食髓知味。在无人的寂静夜里,她尝试着祝知娴的动作,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可当日的那种感觉却再难重现,哪怕是她不停回想着她温柔又粗暴的样子,记忆就像抓不住的水,感情与感觉都逐渐淡化模糊,只有那巅峰的一瞬仍然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她今日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她的确是在关心她,可说的话没有一个字让她爱听,祝知娴的关心让她的难过大於喜悦,她明明该完全地同自己站在一起,却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替别人说话。因此她失控了,说了些口不对心的话,其中警告意味更浓。她也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或许真的是怕失去她,就好像自己现在这样,一个人在漫漫长夜中苦熬。

也罢,明天还是同她道个歉吧。

昨晚下了一场雪,贻乐园上下白茫茫一片。树枝上丶草丛间丶屋顶上……皆覆了一层雪纱,池中有薄膜一般的碎冰漂浮,枯草张牙舞爪,鱼儿依然自由自在。

“咳咳咳……公子,你看小生和小云……”

云儿向池中洒了一小把鱼食,两尾锦鲤有力地摆动着鱼尾到水面上抢食。

顾敬生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那怕已经是冬天了,它们仍是那样富有生气,与顾敬生的心境也是相合。

“公子,咳咳咳……在想什么呢?”

顾敬生将自己从对赵明月的思念中抽出——赵明月这几天总忙着酒楼的事,倒是冷落了她。但这种冷落让顾敬生在酸涩之馀又多幸福,赵明月脸上的笑容比以往更多,人更比过去精神,眼睛里总是亮晶晶的,似是对那未来有着无限的憧憬。那是一种充实的满足感,而赵明月的满足亦能让顾敬生感到快乐。

“不若咱们回去吧,云儿你咳疾覆发,受了凉是更要严重的。”

“无妨,咳咳……”云儿看上去很虚弱,她瘦了不少,苍白的嘴唇更添憔悴:“云儿想多和公子待一会儿,多说一会儿话。”

“这是什么话?回屋我便不同你说话了吗?”

云儿看向地面,似是自语般:“公子也只有表小姐不在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同云儿说话。”

顾敬生哑然,只闻云儿继续开口道:

“表小姐这些日子很忙吧,”她笑得纯良无害:“她是个有本事的,今天说开酒楼,明天就能热热闹闹地办起来……咳咳……真是女中豪杰,叫人佩服……”

心爱的人被夸奖,顾敬生十分高兴,只谦虚道:“这事还不晓得成不成呢,你现在就这么夸她,今后还不得将她吹到天上去?”

“肯定能成!咳咳……有公子在身后帮衬,这酒楼不成也难,”云儿顿了顿:“咳咳咳……听说昨日祝姑娘又来了,在府上住了一宿。平日里王府对表小姐没有半分亏待,吃穿用度件件不愁,表小姐与祝姑娘仍如此殚精竭虑,搁在云儿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娴姐姐昨晚来了?”

昨日祝知娴来得晚,赵明月便没来得及告诉顾敬生,因此她是不知道这事的。

“是啊,听门房说还带了只包袱,看起来像

是要长住呢。”

娴姐姐不会和秦姑娘吵架了吧?顾敬生琢磨着,眉头不自觉蹙起。

“闻听表小姐和祝姑娘自小便亲密,如今看来却是不假呢。表小姐白日里忙成那样,昨晚还陪祝姑娘待到了大半夜,这份情意却是真真切切的,”云儿似是打趣:“要说公子您,在表小姐那里也没有祝姑娘亲呢!”

被她这么一说,顾敬生心里忽然不舒服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不舒服什么。赵明月和祝知娴的情谊深厚也不是她不知道的事,这又是吃的哪门子醋呢?

“嗐呀,她们姐妹叙话,谈得久了忘了时间也是有的。”

云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这样的好姐妹,云儿都羡慕。听说表小姐的酒楼本也是为了祝姑娘开的,如果云儿有这样的姐妹,那云儿定要让她帮忙开个绣坊!”

顾敬生压下心中酸涩的感觉,佯装嗔怒地道:“你倒是会做梦!”

“是啊,这样的好姐妹,全天下也就表小姐和祝姑娘这一对了吧。云儿也就想想嘛……而且就算是表小姐,若背后没有您的支持,事情也是做不成的,祝姑娘最该感谢的还是公子您呐!”

莫名其妙的憋闷感叫顾敬生难受极了,她不禁暗笑自己小家子气,竟然在意几句调侃。

“明月是个有主意的,她开酒楼我实在是没出什么力气,前前后后都是她自己去跑,倒不必说什么感谢我的话。”

“原来是这样,云儿还说为何表小姐一身男子打扮……想不到表小姐扮作男子是这般俊美,那日见到惊了一跳,要不是知道那是表小姐,云儿可真要动心了呢。公子,你的境地危险啦!表小姐这么上街一转,不知多少女儿家要为她折腰。”

“哎……”顾敬生板起脸:“叫你说的,她成了个风流浪子了。”

云儿笑:“公子还说呢,您不晓得昨日表小姐带祝姑娘回府的时候,那做派可真像个谦谦公子,两人只往那里一站,就好像佳偶天成的一对璧人,简直和画里走出来的一模一样……”

尽管不断告诉自己她们两个乃是正儿八经的姐妹,可每每想到那个画面,顾敬生还是觉得烦乱极了。赵明月带祝知娴回家,就不能提前同她说上一声么?自己该去找她盘问一番,再同她要点“赔礼”。

“云儿,你却是不咳了吗?”

“啊?咳咳咳……我……咳咳咳……我咳啊……咳咳咳咳咳……”

“既然咳得这么厉害,不如先回去休息吧,免得受了风寒再叫病情加重。”

云儿知她是想去找赵明月了,便点头道:“公子说的是,云儿也感觉有些冷,咳咳咳……如此,云儿便先回去了。”

“我……”顾敬生支支吾吾。

“云儿回去暖一暖,公子也赶紧回屋吧,外头冷。”

“好好好……”

顾敬生恨不得拔脚就走,但还是回头对云儿叮嘱了一句“保重身体”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