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7
克亚诺蜡烛店的暖黄灯光如同一泓柔和的光，轻轻点亮微弱的光，挂在墙上的钟表发出滴答作响的声音。
仿佛时间在这里慢了下来。
这家店不在最受欢迎的地段，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偏僻。
但对於黑魔法的聚集地——翻倒巷而言，这里足以平静，甚至称得上温馨。
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蜡烛和烛台装饰着狭小的店铺，显得更杂乱无序。
在那间古朴的店铺里，岁月留下的痕迹四处皆有，这是一家老店了，曾几何时也濒临破产。
一根根燃烧着的蜡烛释放出迷人的香味……有些是诱人心神的甜腻麝香丶有些仅仅是麦芽糖的淡淡香气。
各种各样的气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覆杂绚烂的味觉画卷。
赫敏深感自己的舌头已经开始发麻，同时不忘拧了拧鼻子，然而效果并不好。
看着眼前高瘦苍白的身影被蜡烛染成浅金色的脸庞：“我不懂我们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
“什么是‘这种地方’？”
“翻倒巷……黑魔法……什么的。”
伊丝塔停顿片刻，微微侧头望着她：“你既追求家养小精灵平权的梦想，那么你就应该很清楚观念偏见与歧视的存在。一条巷子里不都是好人，当然也不会全是坏人。姑娘。”
柜台后，年轻的女人专心致志地沈浸在书本中，手指时而轻敲桌面，翻阅着一页又一页。
听到有顾客的动静，柜台那头也只是传来懒洋洋的声音：“随便看。”
随后是起身发出的叹息声，那双懒散的眼睛随意打量起了赫敏，只是显得兴致缺缺。
正打算重新把目光投注回书页上，幸好伊丝塔走过来引起了她的注意。
女人放下手中不是有多引人入胜的书籍，向着伊丝塔招手致意：“紫眼睛姐姐……今天没有一个人来吗？”
她似乎有些忌惮赫敏的存在，打着哑谜一样的招呼，说着不知所云的话。
伊丝塔微微颔首，走进店铺内，“是朋友，不用遮掩。齐先生呢？”
“齐先生出去了，等会就会回来。”女人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您被傲罗盯梢了。”
赫敏皱了皱眉，不等她开口询问，伊丝塔首先回答了她的疑惑。
“涉及有关古代魔法与黑魔法的古物，但没有触犯英国魔法界这边的法律法规，放心。”，“况且，你也想知道答案，不是吗？”
没有违反当地的法规但其他地方的魔法界就不是了，只是伊丝塔没有必要明说。
“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或许我们没有权利介入，但我可以选择上报。”
“当然。”伊丝塔回答。
她转身走进柜台，从中拿出几张纸质文件：“这些是齐先生提供的资料……你知道‘人祭’吗？”
“‘人祭’？”
“请不要担心，我能解释。”
她的语调平稳冷淡，语速缓慢，每一句都咬字清晰：“这是一种仪式——”
——
将灵魂分裂与集合是同种黑魔法的二次分支，分为：分灵体丶集灵体。
像是同一棵树分出两个枝干一样。
核心理论是将死亡的灵魂抽成，区别是他人或自己。
但事实是，这是理论观点是错误的。
集灵体这一只枝干，是从其他更大的树上嫁接上这颗树。
通过杀戮咒杀死他人，分裂灵魂随后制造出容器，再将灵魂与容器合二为一 融为一体的形式，是分灵。
目的是追求不死丶寻求永生。
即便□□消失，灵魂仍然存在於容器之中，因此才需要分裂灵魂。
伊丝塔与齐先生的研究导向是错误的。
格拉基告诉了他们真相。
分裂灵魂的技术是巫师的研究。
但集合灵魂，这从始至终不属於人类。
集灵体首先只是容器，容器必须是拥有异端血脉下，被祂所选中的女性。
异端血脉就是‘父亲’。
被选中的女性就是‘母亲’。
通过施加虐待的形式，剥夺容器自身不必要的情绪感知。
而这些情感足够强烈时……
身为被选中的‘母亲’会诞生下‘子嗣’。
纯粹由母亲产生的情绪感知与父亲赐予的血融合为一体，形成的神子。
就是不完整神性的提现。
被剥离情绪感知的母亲只会剩下最原始的最纯粹的嗜血欲望丶杀戮欲望。
当她们以本能吃掉子嗣时，她们才成为不再具备独立思考的完美载体。
而这个完美载体，才被称之为‘集灵体’。
但是集灵体获取灵魂的方式，可谓低廉。
通过暴食大批他人灵魂的途径，从肉体凡胎的母亲转变成父……只需要她们顺从。
成为臃肿庞大丶丑陋扭曲的……异端的……神。
——
“这……实在是太过超脱了。”赫敏目瞪口呆，深吸一口气，却感受不到空气中浑浊蜡烛香味，只有一阵冰凉，“实在匪夷所思。”
“确实如此。不仅匪夷所思。还有……”伊丝塔微笑着，笑意如微风一闪而逝的掠过，“悲怆。”
“那么，人祭又是什么含义呢？”赫敏追问。
“聚集灵魂召唤‘神’的过程，需要容器顺从。”
一个冷漠男子的声音响起，赫敏身后的陈旧店门再次发出吱嘎声，身穿阴暗黑大衣的东方男子走了进来。
他面颊微凹，眼眶深邃，五官棱角分明，冷峻的神情透露出严肃，审视般地打量着赫敏。
“齐先生。”伊丝塔向他点头示意。
被称为齐的男子没有理会伊丝塔，而是继续凝视赫敏，仿佛要将她看个透彻。
“若容器有所反抗呢。”他反问。
“其身份将有所改变。从父的引导者，转变为阻障者。”伊丝塔续上一句，“从集体脱离，变成阻碍。”
“人祭，以残虐生灵来满足亡者或神灵的意志。即所谓的牺牲自我。人祭二字甚是贴切。她抹去了父的血脉痕迹，也抹除了她自己，没有知道她是谁，自然没有人知道她正遭无休止的折磨。”他言道，“伊丝塔，你足够幸运。”
何止幸运，齐先生不知道的是，这更多的是伊丝塔甘愿跳进格拉基的陷阱。
只是，她不能把格拉基的存在告知任何人。
“无休止的折磨……”赫敏轻声喃喃。
“对罪人与凡夫，死皆是平等。只是死亡於她而言，毫无意义。”
“终结不了，也无法终结……”齐先生以平和语调述说晦涩难懂的话，“舍躯弃智，自祭所身，痛楚成麻，超然於存，忘我於我。唯，灵尚存。”
“一个文明诞生之初，就开始被折磨的人……疯了也不足为奇吧。”齐先生淡定评价，“你那么想找回一个疯子吗？”
伊丝塔没有回头，“嗯。”
她始终牢记着承诺，时刻心系。
无论如何，她绝不会再让她孤身一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