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这下可算知道那二十一具尸体上那些奇怪又残忍的致命伤是怎么来的了!
突然眼前一黑影映衬在粮草上:“你在这里做什么?”
卫聿川定住,小心回身,完颜拓一身低调素净的里衣,外披白色皮袍,脚身上的银靴大概抵卫聿川半年的俸禄,他手里拿着账本,静静地看着卫聿川,年岁和卫聿川相仿,因为出身女真皇族的原因,冷静且贵气,但不知为何,卫聿川总觉得他眼底蕴着一丝忧伤。
“主,我在盘点马匹,我觉得白天那那个宋商官提出来的优惠交易非常合适,我们与他签订契约,占住运往江南这条线,以后不愁没有生意。”
“主也是你叫的?”一拳横揍过来,卫聿川左脸瞬间肿痛麻木,一小口血迹溅到了地上,阿克丹瞪了卫聿川一眼,他看见完颜拓的招呼便飞快赶了过来,给完颜拓披好外袍,护送他进屋。
卫聿川吐干净嘴里的血,擦了擦嘴角,阿克丹这拳真够狠的额,卫聿川回头,方才被虐杀的瞎子已经没有了声息,一辽人正拖着他往树林里去。
完颜拓主屋中各式账目分门别类,他亲自盘清,白天孙有虞给他来的交易优惠条款还放在桌上,看起来完颜拓深入思考过,旁边有不少勾勾画画的痕迹,阿克丹在擦拭完颜拓的银冠,这银冠卫聿川从来到现在就没见完颜拓戴过,这四皇子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尊贵的身份啊。
卫聿川迎头边推门进来了,阿克丹正在吃完颜拓剩下的晚膳,完颜拓似乎胃口不佳,银盘里剩了不少食物,亦或者,他本身就是给阿克丹留的,完颜拓这一族身份尊卑异常分明,阿克丹是奴隶出身,按照规矩,他没有资格触碰完颜拓的银冠,如今却能和他的主共享一盘食物,如此看来这主仆情谊非常深厚。
完颜拓抬手,让阿克丹将卫聿川打出去。
“主!”卫聿川跪地大喊。
“我追随父亲的脚步第一次跟主的商队来宋,多话我父亲早就想对主说,没有这个胆量,我替他说,我们追随主,就是因为依赖主,信任主,跟着主能讨到好生活,但如今无人重视主,我朝把主当做财富搬运工,却不给予主应有的权力,排挤主,流放边境,跟那羊圈里的羊有什么区别?!”
“你该当处死。”完颜拓一抬眼皮,阿克丹又是一拳打来,卫聿川应声倒地,血迹飞溅到完颜拓白袍上,卫聿川不还手,任凭他打,跪在完颜拓脚下。
“此番宋人开出的筹码条件非常丰厚,我们商队一行风里来雨里去,做得是刀尖上的生意,主是四皇子啊!凭什么其他皇子就在那府中坐享其城,让主出来吃苦?若是能借此贸易入驻宋的江南,听说那里非常富庶,奴愿意跟随主前去。”
完颜拓低眸打量着卫聿川:“你可知此话一出,是背弃你的母国?”
“哪里有归属感哪里才是我的母国。”
完颜拓听罢思索,继续不动声色算账,卫聿川见势告退,阿克丹进进出出给完颜拓服侍洗敛,熬制了羊奶端进房里,卫聿川猫在屋顶听着两人的交谈。
完颜拓在教阿克丹大宋经商之道,但阿克丹似乎有口气憋着,他反复问完颜拓族人血脉被分裂之仇还报不报?大辽将完颜一族分成了两块,就是要温水煮青蛙吞噬他们,主真的忍得下去?
完颜拓没回答,把随身银佩刀交给了阿克丹,卫聿川眯眼看去,似乎是样非常贵重的东西。
卫聿川又等了一天,完颜拓态度并没有明显变化,照例在算账清点货物,有时候一个人到黄崮山上望着大宋的江山看看,阿克丹则继续在秘密改制那些军需,完颜拓似乎非常纵容,根本不管。
两人死死按兵不动,卫聿川却有些着急,若一切二十一个大宋子民都是完颜拓旨意所杀,他必须让他伏法,榷场管制多宽松一日,霸州城
细作猖獗的可能性就多一份,卫聿川决定引他们出去。
这日深夜趁着守卫换班,卫聿川偷偷跑到林子里,找到了潜在那里多时的邓玄子。
“告诉机宜司,注意城里有明显缺陷的人,尽快保护起来,人手不够就叫皇城司和巡边府,他们还在动手,在培育有明显缺陷但同时有过人长处的百姓做奸细,不听话就杀掉,不知道要找多少人,而且还在利用交易来的货物制作军需运回辽。辽人怎么贼心不死,怕不是在酝酿什么战事吧?这几天探查到的都在纸上了。”
卫聿川交给邓玄子情报:“抓证据,辽那边若是无人在意这个皇子,那就等我把他引到合适的地界就地暗杀。别管策不策反的了,没有心的人头脑再灵光也是毒瘤,阿克丹就像是完颜拓养得条狗,言听计从,指哪打哪。得想办法让他俩分开。”
邓玄子收好线报点点头:“明白,你自己多加小心。霓月要走了。你不出来跟她见一面吗?”
卫聿川听罢一愣:“她要去哪?!”
今晚早些时候,孙有虞和边境各地的友人在家中会面,其中一人带了十分有价值的消息,霓月耳后那个红蓝相间的墨迹画着像是一簇火焰又像三把镰刀的印记,是一个隐蔽组织的标志,似乎叫“焰影门”常年混迹各国边境,背后有神秘人士一直用银两供养这个帮派,据说各国好多大案都是焰影门所做,世人很少听说这个组织,是因为他们只给各国高层当刀。
“据线报说焰影门最近在辽现身了,霓月已经在收拾包袱了,她说既然有人三番五次找上她,所有线索都被抹掉,再等下去怕是会对身边人不利,她必须尽快了解自己身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