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月掐着眉头揉揉眼睛:“我,我没看到他们,兴许还在查。小瓦虽然说找她爹的不是完颜拓和阿克丹,但保不齐是他们的手下。如果真的是他们干的,在大宋边界陆陆续续杀了二十一个,是狠角色,多加小心。”
卫聿川整理好着装,戴好毡帽,点点头跟霓月告别:“小心一处的人。”
“小心完颜拓。”
孙有虞三进三出的新宅院在霸州西南边,坐北朝南,里院中央有个小莲花池,宅院房屋用的都是敦实的好木材,孙有虞给柳缇留了朝东的一间,他住在荷花池对面西间,照理说东边比西边更舒适也更敞亮,但孙有虞把最好的留给了租客自己,柳缇心里很过意不去,这日跟着皇城司在城里忙活了一天,回来太阳光还微弱,这才有机会正式打量一下气派的宅院,柳缇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大的房子,床榻抵她之前睡的两个大,房里飘着檀香,孙有虞嘴上说是刚搬进来凌乱没收拾,但每间房里都堆着暂时没拆封的货箱,似乎已经规划好了用途。
柳缇洗了完身子冲去了一身疲惫味儿,拎了桶水,点了盏小烛台,开始挨着打扫宅院,临近亥时,夜已经很深了,孙有虞还没有回来,宅院大的只听见她一个人的脚步声,不是定好小卫潜伏进寨子吗?孙有虞怎么还不回来,也不知道他们接近完颜拓顺不顺利。
柳缇刷干净了正厅的地,准备换水再擦桌椅时,侧身看到了正厅一侧还有间小隔间,她抬着水桶往里去,推开里间的门,有些诧异。
宅院其他房间都还没收拾出来,这里地面却干干净净,桌椅和帷幔也都是新的,似乎主人刚搬进来就已经打扫过了。
柳缇举着烛台,掀开帷幔小心探进去,房间深处的高架桌上,似有一排排墓碑牌位状的影子,就在柳缇握紧了烛台想往里一探究竟时,烛火突然被扑进来的一阵风吹灭,一切陷入黑暗前,一个身影出现在柳缇背后,身影借着月光投在眼前帷幔上,渐渐向她逼近。
第60章 .死间篇五 黑手现身,贼心不死
黑夜中帷幔被“倏”地一下拉下,手中的烛台被突如其来的风扑灭了,柳缇猛地转身,是孙有虞,眼前的孙有虞一改以往嬉皮笑脸,沉默又有些严肃的立在她面前,外面的月色洒在他高大的身影上,清冷的轮廓颇有压迫感。
柳缇瑟缩着身子下意识后退,“我,我进来打扫下……”
“这里以后你不用管,我自己打理。”孙有虞拉开正厅的大门,外面的月色洒进来,柳缇抱歉地点点头,赶紧离开了这里。
隔间里的牌位到底是什么人的,怎么阴森森的,柳缇不敢回头看孙有虞,快步往自己房里去。方才被吓得不轻,躺在床上还在辗转反侧,想了想还是决定起来反锁下门,虽然和孙有虞是同僚,但自己性子内向,也不善与人交往,仔细想来其实并不算了解他。
柳缇拎起房门横板,刚要搭上,房门外突然立着个人影。
柳缇一哆嗦,立刻捂住门锁。
“我不进去,就是告诉你一声,明日我还是会去完颜拓那边,晚些时候有些有朋友会过来,可能要到很晚,你不用管我们,忙你自己的就好。”
“哦,好,好。”
孙有虞刚走了两步,又停下了,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思索一番,离开了。
柳缇猫在窗边,看着外面孙有虞回到对面西屋关了门灭了灯,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用管我们,忙自己的就好,意思是让我不要过去,别管他们做什么。
那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黄崮山东北角夜里仍旧灯笼蜡烛四处亮起,完颜拓的手下一片忙碌,商队休憩的木屋里亮着暖黄色的光,照得整个营地人影无处可逃,卫聿川换了好几个方位才找到一个不易被发现的阴暗之处,此刻他正侧身
躲在一群悬挂的毛毡毯之中,露出一只眼睛盯着前方关马匹和黄羊的围栏,阿克丹在牲畜的遮挡后,带着人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马倌拖着一捆粮草进了围栏,后方空出了一块地,卫聿川又向前闪了闪,这才发现阿克丹几人面前有一堆从大宋交易来的陶罐瓷瓶,有人放在窑炉里重新烧制,有人往上缝制着皮革,几番倒手下来,一个听翁做成了。
又一个马倌推着粮草车过来,卫聿川趁其不备挪到粮草车后,看得更真切了些,不仅是听翁,一旁还有从宋进来的药材,他们挑选出一批研磨改制,似乎……在制毒。
阿克丹审查完物件成色,点点头,让手下掀开油布,放进去,卫聿川这才看清林中藏了一排排木箱,里面是听翁、矢筒、药包。
卫聿川努力听着他们的对话,所以他们是从大宋交易来辽没有的物品,一部分运回辽正常用途,一部分改成窃听、毒物、矢筒等军需物品,之前耶律敕倍的叛乱不是已经被萧王爷皇室一族镇压住了吗?用这么多军需装备做什么?
一个辽人压着一大宋百姓从后方黑漆漆的林子里过来了,此人约莫二十来岁的男子,阿克丹交给他一个刚做好的听翁,男子抗拒地要逃跑,但看不见路,双手挣扎着一通乱摸,一头栽倒在窑炉边,惹得一众辽人哈哈大笑。
瞎子?
卫聿川想起霓月查到二十一具尸体里于小瓦的爹是瞎子,还有另外三个瞎子,于草之前被人用听翁训练过,后来被杀了,所以辽人在训练?瞎子窃听任务,瞎子虽眼睛不行,听力往往超群,可通过听瓮听出方圆数十里的动静。
想到这,卫聿川顿感不妙,正当准备找时机摸过去时,只听见“啊——”惊恐哀嚎,辽人将瞎子的头塞进了窑炉里,人头瞬间蹿起一团烈火,烧烂了男子五官,汹涌四肢蔓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