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边府会面结束后，卫之江跟机宜司的人回司里复命，卫之江当年是禁军戍边一营的将领，战时禁军被化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守卫京城，此部分的兵多是官宦世家子弟和后辈，另一部分派去了戍边，里面大多是卫之江这种从边境入伍一路升上来的将领，出身平平，在朝廷没有多少势力，但自身能力过硬，又对边境颇为了解，卫之江因此才和家人聚少离多。
机宜司在商议如何安置卫之江，按照褚明达的习惯，从外面回来的人要在机宜司监视下监控至少五个月才能放走，但毕竟是朔风将军，卫之江、肖婉玉、包括现在的卫聿川，他们一家都是实打实为大宋卖命的人，他们会向枢密院通报此事，也听听朝廷的意思。
卫聿川拉着霓月的手跟着人群走在后面，肖婉玉没有来巡边府，她忙着安置家中，霓月奇怪卫聿川怎么不去跟他父亲一起，卫聿川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儿时自己吃百家饭长大，长大后在外面执行命令很久都回不去一次家，甚至有时候回家娘也不在，不知道她在外面忙什么。比起爹娘，霓月似乎才是在身边最久的人，他每天都能看到她。
“我有时候感觉，你更像我的家人。”
“油嘴滑舌。”霓月捣了他一拳，“我答应了吗？”
“别答应他。”季铎突然并排着走上来。
卫聿川诧异，你啥时候过来的，有你什么事？！
“卫聿川，我限你三日内查清漠川之战杀害我娘的幕后真凶，你家团聚了，但我家有人永远回不来了。”季铎摁住卫聿川，“我的线人已经被夏昭杀了，呵，没想到阿速吉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事情，虐他还是虐轻了，现在只有你手里还有料，你最好快点，别逼我自己动手。”
卫聿川点点头，季铎真是像狗皮膏药一样，李昇来霸州找他那晚，季铎肯定看到了，“污蔑了我这么多年，你不对我道歉吗？”
季铎背影停驻，握着佩刀回头看了卫聿川和霓月一眼，卫聿川现在有他所有想要的东西，团聚的家人，完美的爱人，以及朝中背后潜在暗处的支持者，若日后卫聿川势力崛起，他一点都不怀疑他能骑到自己头上。
“对不起。”季铎看向霓月说道。
“诶？”
“汴京时候不该欺负你。”
霓月和卫聿川面面相觑。
“你若愿来皇城司，我给你留了官位，你将会是皇城司史上第一名女察子。”季铎说罢大步离开。
“……”霓月挠挠头，“真是个可怜人。”
第88章 .谍人篇三 招募计划
卫之江给机宜司带了一手辽的信息，比起夏昭毁掉辽人矿采，卫之江一直没能回来，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辽人后来发现了卫之江可能溜了，到处搜捕他，这几年他一直隐居在一个村落里疗养身体，没有通关文牒，没有帮手，孤立无援下很难贸然行动，辽人对情报的渴望并没有因为和平就放松，卫之江只好一边东躲西藏，一边暗中观察辽的动向，而当初在宴射上陷害卫聿川的幕后黑手，极大可能是忌惮卫聿川崛起，发现卫之江没死的真相，立刻将他扼杀在萌芽里。
“辽人皇室和朝廷已经竖起了密不透风的高墙，我们的人很难渗透进去，也非常难拿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夏昭的下场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卫之江说，这才刚回到机宜司，他已经迫不及待跟全司分享自己的分析了，一处二处三处的人都聚集在天罡殿，除了在悬崖边相认的时刻，卫之江甚至没空隙对卫聿川单独说几句话，身边一直有人跟着问东问西打点一切。
“辽进来动作不断，我们能获取的情报只能从他们百姓中得到，但我们还在以官员为核心，必须加快脚步了，必须走在辽的前面！当下事务的推进方向，是招募更多的百姓加入北境的情报衙门，成为谍人，
或者成为我们的暗探。”
诶？这个思路倒是和虎倌的破坏计划不谋而合。卫聿川思索道。
“所以我提议，明日起，深入百姓中筛选、招募有潜力成为谍人的苗子，不管男女老少、豆蔻还是耄耋，不论出身平凡还是名门，但凡对我们有用之人，一经选中，挖掘优势，针对培育，要拧紧百姓心中警惕细作的那根绳，人人都是我大宋的保卫者，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不经意间的动作或许就被辽人抓住了针对我们的契机！”
卫之江一番铿锵有力的动员结束，天罡殿里台下一片鸦雀无声，一处二处三处的官员和谍人们眨巴着眼睛，浑身散发着一股略有痴呆的淡淡死意。
好累。
不想动。
卫将军这么有活力，要不你干吧，四十来岁正是拼的年纪。
你知道我们这一年有多累吗？一刻没停，刚抓了那么多潜伏的细作，能歇了歇了吧？怎么又给派活？！众人给卫聿川飞刀眼，不是卫聿川你爹能不能歇歇啊？！怎么朝廷赏银还没发下来就开始干活了？没必要吧大叔！
再装死也没用，胡胤已经在给机宜司向朝廷申领军功和赏银，被邓玄子和孙有虞救了一命，更是在寄往汴京的折子里狠狠把三处夸奖了一通，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多年来如同老黄牛一般哼哧耕地却总被打压的机宜司，如今也成了备受宠爱的掌中宝了。
气氛都给你烘托到了，不能在风头之上摆烂不干活吧？你得再接再厉啊！不然这样很容易被朝廷有心之人拿捏住把柄，抽空参你一折。
抱怨归抱怨，但机宜司众人不得不承认卫之江的策略是对的，养虎方略已经深入了大宋百姓，连平日最不起眼人都被培育成了以一敌十的细作，既然是明日开始，今日总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