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柳霜序对苏暗停无情，祁韫泽自是会答应下旁的事，他思量一番，突然问道：“你怀疑是宋国公府害了你家？”
“是。”柳霜序点头，“我那时年幼，更不会去问父亲朝政上的事，可忠叔是柳家的老人，对这些事情最是清楚，他告诉我，柳家出事前，国公爷去了一趟，此后，父亲的书房里便被搜出了背国的信件。”
她一直感念自己与兄长无家可归的时候，宋国共肯将他们兄妹二人带回去，好歹有了个庇身之所，哪怕是她在国公府里受到了那些苛待，她也没有半分怨言。
单凭这个恩情，她原本是不会将此事怀疑到国公府身上的，可这些话却是从忠叔的嘴里说出来的。
祁韫泽还是头回看到她这般坚毅。
他已经翻阅了那案宗，证据确凿，确实不像是被污蔑，可正是证据太过明了，他才怀疑这案子或许真的有问题。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问道：“你就那么相信这个忠叔？倘若他是骗你的了？”
“不会。”柳霜序说得斩钉截铁，“谁都有可能会骗我，可忠叔不会。”
她见过忠叔的本事，断然不是一个管家该有的才能。
她问过爹娘，可爹娘只叫自己信忠叔，那她必然会信。
“你就那么信他？”祁韫泽皱眉问道。
他自是希望柳霜序能这般信任自己，只可惜她对自己只有畏惧和敬重。
“为什么？”
柳霜序抬眸，和他四目相对，淡淡开口：“因为他是忠叔。”
祁韫泽并不是柳家和忠叔之间事儿，可听她这般说，心里那些对忠叔小小的疑惑还是被打消了。
他见柳霜序还跪在地上，胳膊一伸，直接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闻到那熟悉的山茶花香，整个人才彻底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今日的言行太过唐突急躁，不觉叹息一声，将自己的头埋在了她的颈间，声音闷闷的：“此事我自会留心，倘若国公府清白，我也帮不上你。”
柳霜序初到他怀里的时候，身上还有些僵硬，如今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反倒不自觉的安心下来。
“我知此事艰难，不然也不会忍辱负重，只求祁大人尽力。”她声音淡淡的，却全然没了从前的警惕。
祁韫泽察觉到这一点，心中的妒意消失殆尽，却不自觉的浮现起宋千月的着急来，唯恐此事再生变故，索性板了脸，开口：“我自会尽力，可你也要做好自己分内的差事，你既只提了这个要求，可见对三皇子并无半分情意，既如此，你可要快些和人断干净，要是因此叫我丢了脸面，你们柳家的事儿难保能成。”
这话说完，柳霜序瞬间垂下了头去。
祁韫泽自知自己说话难听，却也深知，要是自己今日不用这样的事情来威胁，只怕柳霜序还会犹犹豫豫的，届时等宋千月逼迫，她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
苏暗停为人心机深沉，绝对不是她能够招架得住的。
“可我并未想要做你的妾，日后总是要……”柳霜序的声音带了哭腔。
宋千月太过针对她，倘若自己退了和苏暗停的婚事，只怕宋千月又要闹起来，想办法把自己送给别的男人去，她纵然不想嫁人也无可奈何。
祁韫泽听了这话，只以为她丝毫没将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上，还想着别的男人，即便日后不是苏暗停，也会同别的男人成婚。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难道还想去嫁给别人不成？”他的声音较之方才，更冷了几分。
柳霜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祁韫泽又道：“你实在该认清自己如今的身份，你即便只是我用来纾解的工具，我也非要你干干净净的，顶着婚约的女人，我不稀罕！”
他将自己怀里的柳霜序赶了下去，阴沉着脸。
他实在想不通，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这人为何看不见自己，还一心想着别的男人才能给她一个家。
他越想越气，胸膛起伏，直接夺门而出。
柳霜序被他突然甩了出去，愣了神，等再抬头的时候，只看到了他离去的背影，心头只剩落寞。
外头的雨声渐渐大了，打在窗外才长了绿芽的枝丫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秀山寻了祁韫泽好大的功夫，等准备离开书房去寻，正好瞧见他从外头进来，赶忙快走两步迎了过去：“大人。”
“你去架子上将柳家定罪的案宗寻出来，我要瞧瞧。”祁韫泽声音沙哑。
他坐在桌前，目光落在那被退回来的金项圈上头，脑海里满满都是柳霜序的身影。
挥之不去。
秀山手上忙些，却是皱着眉头发问：“那案子不是早就结了？”
“小的知道大人对柳小姐的事情上心，特意去打听了，这个案子是太子亲审的，证据确凿，当场定案，柳小姐没被牵连，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
祁韫泽愣了愣。
他还以为是上任刑部尚书定罪，却不想是太子，他要是没记错，太子能坐稳东宫，背后少不了宋国公推波助澜，而宋国公更是因为有太子的照拂才能够屹立不倒，二者相辅相成，怕是不好动。
他的手指敲在桌子上，语气不善：“你如今是越发闲了，竟也管起我的事情来，要是觉得没事干，不如换你去盯着三皇子如何？”
“不必了，不必了。”
秀山将案宗寻了出来，连连摆手。
苏暗停这假身份看上去倒是个温润公子，可背地里玩的花着呢，要是去盯，便要时时刻刻盯着，实在太过无趣。
祁韫泽见他还算识相，赶忙把人给打发走了，这才又细细翻看着案宗，想从中找出纰漏来。
雨声直到天亮都没有停歇，天空中的乌云越聚越多。
一道惊雷划破了黑暗。
二丫是被这雷声给惊醒的，抱怨了一句，才看柳霜序已经坐在了床榻边，只是红着眼眶。
她不知出了何事，赶忙开口问道：“表小姐怎么醒的这般早，今儿天色不好，倒不如多睡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