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小C 作品

第60章 人质

庄且从裴令仪眼底看到震惊、怒火和仓惶。本文搜:狐恋文学 免费阅读

真是精彩啊,真是此生无憾了啊!他居然能看到裴令仪这样精彩的表情!

果然不愧是元韫浓,只有元韫浓才能让裴令仪流露出这种表情。

庄且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也猜到是谁了对吧?”

是谁?孙鹃纨意识到这个透露元韫浓药方的人,恐怕还是一个关系很近的人。

因为裴令仪眼里的暴戾都快要凝成实质了。

“没错,正是我们的好陛下。”庄且冷冷一笑。

“惠帝……”裴令仪都已经尝到了喉间的血腥气。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要他挣自己一条残命,要他领兵镇压叛乱,想要杀他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还阿姊?

孙鹃纨已经震惊到无以言表,她没想到惠帝的下限还能低成这样。

想要杀裴令仪也就算了,元韫浓可是亲外甥女。

而且元韫浓所需的药材珍贵,恐怕惠贞长公主没少依照药方向惠帝索取药材,惠帝会知道药方也不意外。

庄且对于他们的反应相当满意,“北凉人也没想到惠帝会出卖自己人,他们顺着药渣的味道,一路相随,早就知道元韫浓跟你一起来锦州了。”

“唉。”庄且叹了口气,“这还不好办了呢,在别庄的话,不管人手多少,总是好下手的。但是偏偏你放心不下她,带她来锦州了。军营重地,确实难下手了。”

他脸上扯开一个诡异的笑:“但是,也让他们更确认她对你的意义了,更加坚定要抓到她了呢。”

一个身份尊贵的,与将领血脉相连的,与主帅牵绊颇深的人质。

一个绝佳的人质。

“你这个蠢货。”孙鹃纨拧眉看着庄且,“你背弃旧主,甚至加害于旧主。自己想想你的兄长在九泉之下,知道自己的好弟弟勾结害死他的北凉人,是什么想法。”

“北凉人是可恨,难道他们慕南一脉就不可恨吗?!”庄且怒吼道。

“啊,郡主此刻应该已经到北凉阵地了。”庄且咯咯咯笑了起来,“你猜那些蛮子会怎么对待她?剥皮抽筋,拔骨放血?还是说……”

寒光乍现。

裴令仪反手抽剑,剑鸣声裹着腥风直取对方咽喉。

却在距咽喉一寸之间时,硬生生停住。

庄且掌中的白玛瑙新月耳坠染了血,在他手里晃动着。

那血色覆盖在洁白的玛瑙上,也显得触目惊心。

正是那年中秋佳节时,还一贫如洗的裴令仪花了当时所有的钱买给元韫浓的礼物。

“当年北凉在京城生乱,你护着她从密道杀出重围时,这对白玛瑙耳坠沾的血可有比现在多吗?”庄且紧盯着裴令仪震颤的瞳孔。

他讽刺地笑:“今晚她被掳走的时候,也戴着这对耳坠呢。那些北凉人还挺知道礼尚往来的,走前还把这对耳坠摘下来给了我。”

孙鹃纨咬牙问:“他们想要什么?”

“北凉皇帝要南营军虎符。”庄且说,“当时岐国公把虎符一分为二,一块在元蕴英手里,另外一块,如今应该在元彻回手中。”

他用嘶哑的声音笑:“暂且不论元蕴英手里的那半块,元彻回可就是在锦州。半个月内,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元彻回手里那半块拿过来,时间很宽裕了。”

“如果半个月里北凉没有拿到那半块虎符,就等着收到元韫浓的手,或者脚吧。哦——哪怕是首级,也说不定哦。”庄且幽幽道。

裴令仪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夺下了那对白玛瑙耳坠,捧在手里。

望着那对耳坠,他细细地擦拭掉血迹,珍惜地揣进怀里,勉强压抑下杀意和暴戾。

月亮干净且皎洁,不能被血污所玷。

“孙鹃纨,你看着他,你知道怎么做的。”裴令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离开。

他现在必须冷静下来,捋清楚思路。

照庄且这么说的话,至少半个月内元韫浓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必须想法子,在半个月内把元韫浓救出来。

时不我待,现在的时间都特别重要,他要抓紧一切时间来想一个周全之策。

孙鹃纨用看死人的表情看着庄且,“我真是不明白你,不去报复皇帝老儿和北凉蛮子,反而一个先报复郡主?你恨她至此吗?”

“是她没有救下我兄长!”庄且怒声道。

“郡主真可怜。”孙鹃纨叹了口气,“当初她就该直接杀了你,而不是还帮你一把的。”

她冷声道:“你搞清楚,是北凉寻衅滋事,随处挑了你哥这个软柿子来试探南朝的底线。也是惠帝懦弱不堪,息事宁人把你哥推出去送死。”

“你哥自始至终都只是他们的牺牲品。”孙鹃纨说,“当初三皇子和郡主一行人在北凉使团面前为你兄长撑腰,到了惠帝面前也替他说话,但是都没有用。偏偏你兄长慌不择路之下,还认了罪。”

“不过这也都没关系了。”孙

鹃纨笑了一下,“接下来除了不让你死掉之外,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毕竟要一个人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的方式有很多种。

只要给庄且留一条命,等到元韫浓回来再用就行。

元彻回那边当然也是瞒不住的,裴令仪去北营救火的时候,他忙着处理后头的事务。

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稳住局面了,就是一个天大的噩耗——

他妹妹被叛军协同北凉掳走了,生死不明。

知道了来龙去脉,元彻回满心杀意无从发泄。

杀不了叛军,杀不了北凉,也杀不了狗皇帝,也杀不了裴令仪。

元彻回现在恨不得掐死裴令仪,“你连她这么大一个人都看不好!又让她失踪了?你怎么不干脆把自己丢了!”

“你的亲卫,那帮废物是干什么吃的?一群人还看不住应怜一个不会武的小姑娘!”他咬牙切齿地骂道。

裴令仪现在没有心情跟元彻回争执。

他如今心焦似同油炸火煎,问:“有半块南营军虎符,在你这里对不对?”

“你还真想用虎符去换应怜?你在想什么!北凉人就算拿到虎符,也不可能让应怜活着回来的!”元彻回大怒道。

他惊异于裴令仪居然真动虎符的心思。

要真拿虎符换,别说元韫浓,所有人都别想活了。

裴令仪根本不在乎别的,于他而言首位的是元韫浓。

他得准备好后手。

但是问题是,虎符不在元彻回手上。

庄且说一半在元蕴英手上,另一半应该在元彻回那里。

既然不在元彻回手里,就说明那半块虎符还在元韫浓手里。

当初元韫浓用完虎符之后,岐国公并没有把元蕴英和元韫浓手里的两半虎符收回去,仍然留在两个女儿那里。

这样元韫浓就更危险了。

但凡北凉人发现那半块虎符是在元韫浓手里,元韫浓的性命就更垂危了。

“难不成伪造半块虎符给那群野蛮人吗?”元彻回焦躁道。

裴令仪顿了顿,“伪造能伪造得真假难辨吗?”

元彻回语气不善:“那群北凉人又没见过真虎符长得什么样。”

“先伪造一块以防万一吧。”裴令仪拧眉道,“我要试试看能不能往北凉安插探子,要是能取得放在北凉的细作联系最好。”

“等等。”元彻回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怎么?”裴令仪问。

元彻回的表情有些迟疑,“北凉……是不是有个前朝公主,作为如今北凉皇帝的后妃在那?”

北凉人是父死子继,兄死弟及的。

那个曾经裴雍一脉的公主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丈夫。

“你在说什么?我跟那位公主压根没见过面,再说了,那位公主在北凉待了不知道多少年,不一定会真心帮忙。怎么能将阿姊的安危,交付于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手上?”裴令仪蹙眉。

他跟那个公主的亲缘并没有多近,只是都姓裴而已。

他这个裴姓之人这里,就已经只剩他一个裴氏嫡系了。

而那位公主出嫁时,也是宗亲之女封为公主。

他们二人之间的血脉和关系可想而知,根本与陌生人无异。

“怎么说你跟那位公主也沾亲带故,你不妨联系着试试。”元彻回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裴令仪拒绝:“风险太大了,但凡暴露,阿姊都会徒增危险。”

元彻回只得作罢。

“这件事情暂且不能传回京城,让其他人知道。明面上,阿姊现在还是在别庄休养。”裴令仪说。

“为什么?”元彻回皱了皱眉,“虽然父母亲会担心挂怀,但是父亲说不定……”

裴令仪打断他:“一是为了不再生乱,二是为了阿姊的名声,三是为了以防万一,四是因为惠帝。”

元彻回的神色冷了下来,“我知道了。”

要是让惠帝知道元韫浓被北凉掳走了,可就有得闹了。

而且惠帝知道他们都明白是他给了药方的话,必定会担心他们这些人会不会谋反。

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使得元氏受挫。

“我去同底下僚属商议,还有什么法子。”裴令仪神色匆匆地离开。

元彻回望向他不知疲惫的背影,暗自叹息。

可千万别像是他的梦里那样,那一个又一个惨不忍睹的结局。

“应怜……”元彻回闭了闭眼。

他可怜可爱,命运多舛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