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淬毒的饵

楚天转动着指间玉扳指,那日少女转身时裙裾翻涌的弧度,恰似幼时在云溪宗禁地见过的玄冰蝶。搜索本文首发: 今晚吃鸡 jinwanchiji.com葛长青突然压低嗓音:“听说谢海兰特意求了掌门,要带她进剑冢寻本命灵剑。”

暮色中两道身影各怀心思,全然不知膳房后的老槐树上,凤栖梧正将留影石塞进传信纸鹤。夜枭掠过时,她望着楚天院落的方向冷笑——原来云溪宗那个“暴毙“的天才,竟在天剑宗换了身份。

暮色笼罩山巅时,葛长老身后传来迟疑的声线。他那位身着青灰弟子服的二徒弟支吾道:“师叔说的定是凤栖梧姑娘,只是......”

“只是什么?”楚天手中茶盏重重磕在石桌上,青瓷应声裂开细纹。他眼角余光瞥见那弟子喉结滚动着后退半步,衣摆扫落了石阶旁的松果。

青灰弟子慌忙拱手:“前日我巡夜路过西院,撞见楚铭那伙人围着凤栖梧师妹起哄,喊她......”他声音突然卡住,额头渗出冷汗,“喊她压寨夫人。”

“压寨夫人?”楚天霍然起身,袖中玉扳指撞在剑鞘上铮然作响。他记得昨日邂逅时,那抹鹅黄身影分明是从膳房方向转出来的,裙裾上还沾着几片葱花。

山风卷着枯叶掠过亭角,远处林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个风尘仆仆的身影跪在十步开外,为首之人脖颈处狰狞的刀疤还在渗血。

当密语伴着血腥气飘入耳中,楚天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母亲绣着紫藤的绢帕,此刻正浸透暗红躺在那人掌心。

“楚铭!”暴喝声惊起飞鸟,玄铁剑鞘深深楔入青石地面。楚天右手指节爆出脆响,三丈外的百年老松应声断成七截,断口处剑痕凛冽如霜。

葛长老捻断三根白须,看着满地木屑中闪烁的星芒剑气,这是天剑宗百年未现的碎玉诀。待听完全部来龙去脉,他拂尘重重扫过石案:“云溪宗竟纵容庶子行此绝户之计?”

山雾漫上峰顶时,楚天盯着掌心缓缓凝结的冰晶。那日母亲塞给他的桂花糕,原来早被命运焙成了淬毒的饵。

星陨崖畔,葛青松负手望着云海中翻涌的剑意。

三年前初见楚铭展露天资时,那道划破晨雾的剑气至今令他记忆犹新。少年不过束发之年便冲破开脉境门槛,剑骨铮鸣引得洗剑池千剑齐颤,这般良材美玉本该收归座下,可惜......

“师叔祖且宽心。”玄衣青年指节叩在寒玉案上发出脆响,楚天眼底银芒流转如星河倒悬,“猎犬撕咬猎物时,何须主人脏了手?”

葛青松捻着霜白长须的手顿了顿。这个入门不足十载的小师弟总能令他心惊——方才听闻楚铭自秘境生还时,对方眼中分明闪过血色煞气,转瞬却化作三月春潭。

山门外青石平台上,楚铭撑着墨鳞剑单膝跪地。身后贺明正用剑鞘支撑着几欲昏厥的李石,那只威风不再的金毛狮獒吐着舌头,绒毛上还沾着传送阵残留的星屑。

“这挪移阵比坠入罡风层还磨人。”贺明抹去嘴角血沫,抬头望见云海中若隐若现的九丈剑碑,紧绷的肩背终于松懈下来。

此刻云巅之上,执事弟子捧着传讯玉简疾步穿过回廊。正在丹房调配灵液的紫衫少女突然顿住,琉璃杵将朱砂碾出细碎星火——檐角铜铃轻颤,有人捏着嗓子在月洞门外轻唤:“少夫人,公子在后山剑冢候着。”

凤栖梧蹙眉拂落裙裾间的凤凰花瓣。自半月前楚天闭关参悟《太虚剑典》,周身便时常泛起古怪银纹,此刻突然传讯......少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双鱼佩,这是道侣大典时他亲手系上的。

而谁也没注意到,百丈外的听雨阁飞檐上,大师兄袖中正滑出一枚留影石。晶石表面映出楚天与葛长老对弈的画面,黑子落定时,棋盘竟显出血色卦象。

在天剑宗主峰背阴处,常年笼罩着终年不散的瘴气,这里被列为宗门禁地,四周布满了被风雨侵蚀的古老符咒。但凡有弟子靠近,值守弟子腰间的警示铃便会发出刺耳鸣响。

“楚铭怎会约我来此?”凤栖梧攥紧腰间玉牌,青石板上的落叶被踩出细碎声响。她的绣鞋在禁地界碑前堪堪停住,望着远处那个熟悉的玄色身影正往迷雾深处移动。

“木头脑袋!不是说有要事相商吗?”少女清脆的嗓音惊飞几只寒鸦。前方人影恍若未闻,衣袂翻飞间已隐入浓雾。

凤栖梧跺了跺脚,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再往前走就是禁区了!”

浓雾中隐约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凤栖梧提起裙摆疾步追赶。腰间玉牌突然发烫,警示阵法在她足尖越过界碑的刹那迸出红光,却在触及雾气的瞬间黯然熄灭。

“装聋作哑是吧!”少女娇叱着抓住那人肩头,却被转过来的面容惊得倒退三步。本该是剑眉星目的面庞此刻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楚天手中折扇轻敲掌心:“表妹这般急切,莫不是...”

“你怎会穿着楚铭的云纹锦袍?”凤栖梧寒毛倒竖,袖中暗扣的护身符箓已悄然滑落掌心。四周雾气化作粘稠的蛛网,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楚天折扇忽展,扇面“天机“二字泛起幽蓝荧光:“表妹这话好生奇怪,我不过是来后山采些晨露...”话音未落,浓雾深处传来锁链拖地的金属碰撞声,惊得林中宿鸟四散飞逃。

凤栖梧猛然转身,来时青石小径已消失无踪。

雾气中浮现出无数血色符咒,如同活物般在古树躯干上蠕动攀爬。她腰间玉牌发出龟裂脆响,护身结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

“你疯了吗?”

凤栖梧后退半步撞上青石,指尖无意识抠入岩缝。楚天把玩着檀木折扇的流苏穗子,忽然“唰“地展开遮住半张脸,露出的眉眼弯成月牙:“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石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肩头,凤栖梧被激得打了个寒颤。当冰凉的扇骨即将触到下巴时,她扬手甩出掌风,玄铁扇面撞在岩壁上迸出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