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祉最终败阵下来，接过他递来的衣裳，咳了一声：“你转过身去。”
裴行慎十分听话地转过身。
云祉干脆利落地换好了衣裳，又叫来素锦，帮她洗去妆容，重新扎了个头发，最后戴上帽子，一个面容白皙秀美的小厮新鲜出炉了。
这时裴行慎也换了一身普通商贾打扮，正稀罕地盯着她瞧。
云祉被看得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裴行慎摸了摸鼻子：“芷儿如此装扮，倒也有趣。”
云祉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总觉得十分女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女子。
她没忍住问道：“夫君，我们要去哪里？”
“底下人打探到消息，你父亲经常去城西某处书寓，最近他的心腹经常在那里出没，今日带你去看看。”
云祉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此行说不定能够找到奶嬷嬷的线索。
马车一路前行，最终停在了一处环境清幽的书寓前。书寓门前挂着“清吟小班”的匾额，门口站着几名衣着素雅的侍女，显然是个不一般的去处。
云祉一开始还以为是某家书斋，远远看到里面衣香鬓影的环境，立马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了。
原来是达官贵人们寻欢作乐的场所。
裴行慎并没有找什么角门，而是带着云祉大摇大摆地进了书寓。
招待的鸨母常年混迹在脂粉堆，眼睛毒得很，一眼就看出了云祉女儿身，诧异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裴行慎十分淡定地递出一块金子，道：“雅荷院。”
鸨母立马眼前一亮，顾不上客人的特殊癖好，殷勤地带着他们去了雅荷院。
裴行慎挥退了要带人前来伺候的鸨母，低声对云祉说道：“隔壁便是你爹和心腹常来的地方，我们过去看看。”
怎么过去？
院子中肯定有人把守，他们过去不就暴露了吗？
云祉十分疑惑，跟着裴行慎出了院子，就看到了张元武。
张元武看到他们，立马说道：“将军，夫人，院子里的守卫暂时出去了，您二位快进去。”
裴行慎点了点头，牵着云祉的手快步走进去，他们刚找好掩体，就听到一道娇媚的声音抱怨道：“两位哥哥，你们整日守在门口太无趣了，这才刚喝了一口酒呢，你们就回来了。”
“改日再陪你，再过不久我家主子就要过来了，你先回去吧。”其中一位侍卫说着。
果然，再过不久，云祉就听到了云玄素熟悉的声音。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问着守卫：“情况如何？”
“主子，一切如常。”
还是刚刚那名守卫，说道：“那个老太婆又病了，糊里糊涂的，咱们还要看守她到什么时候？”
这时，另一个声音传来：“主子，您看，这老东西一直病着，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留着她是不是……”
云玄素冷冷的声音传来：“守好你的本分。”
“是，主子。”
云祉听到“老太婆”三个字，心中猛地一紧，下意识地看向裴行慎。裴行慎轻轻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先不要激动。
很快，云玄素走进了某个房间，裴行慎和云祉小心翼翼地靠过去，蹲在墙角下，屏息凝神，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
云玄素的声音透过窗户传来，带着几分冷意：“钟青绢，你考虑清楚了吗？只要告诉我信物在哪里，我不仅可以饶你一命，还能放你回去和芷儿团聚。”
钟青绢，这是奶嬷嬷的名字！
云祉呼吸几乎一窒，紧紧攥住拳头，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很快，奶嬷嬷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老爷，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没有什么信物。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您的眼皮底下生活，身无长物，若是有信物，你怎么可能没发现？”
信物？云祉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到那个羊脂玉佩。
转念一想又不对，那玉佩她自小就戴着，云玄素怎么可能没发现呢？肯定是另有它物。
“哼！嘴硬！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云玄素冷笑，威胁道：“你外出养病这段时间，芷儿对你颇为想念，看来，我得请她来与你相见了。”
奶嬷嬷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悲凉和愤慨：“老爷，二小姐毕竟是您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您怎能如此对她？”
云玄素的语气更加冰冷：“女儿？她不过是个棋子罢了！若不是她那张脸还有用，我早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随即冷哼一声：“钟嬷嬷，你若是还想活命，就乖乖把信物叫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钟嬷嬷见他心冷如铁，丝毫不念旧情，便嘶声力竭地大骂：“禽兽不如的混账东西！云玄素，你背信弃义，你不得好死！你送她进宫选秀还不够，现在还想用我来威胁她？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你全族上下都不得好死！”
啪！
扇巴掌的声音传来，云玄素冷笑道：“她现在能好好活着，全靠我云玄素大义，你一个下人懂什么信义？我再给你三日的时间，你若是再不老实交代，别怪我心狠手辣！”
接着，屋子里响起了鞭子的声音，似是那两名守卫在折磨钟嬷嬷。
钟嬷嬷只是发出了声惨叫，后来就再也没声音了。
云祉听着屋内的动静，紧紧攥住裴行慎的手，指甲几乎嵌入他的掌心，眼中满是愤怒与悲痛。
裴行慎掌心吃痛，倒是把他从震惊和疑惑之中拉回了神。
他按住蠢蠢欲动的云祉，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别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
云祉咬着牙，眼中泪水在打转，声音颤抖：“可是奶嬷嬷……她受了这么多苦，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云玄素折磨？”
裴行慎小心地替她擦去泪水，安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我们现在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等他离开了，我们再进去救人。”
云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闭上了眼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