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颜心咬着嘴唇,她知道顾洛深说的没错,自己现在确实处于一个被动的局面。
但凭什么?
她都说了拿她换,非得整个什么破合同,要她命可以,要她钱不行。
“要钱没有,烂命一条。”她向前走了两步,紧紧盯着顾洛深的眼睛。
顾洛深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钱是顾氏银行出去的,自然也能收回来。顾大小姐刚回国,应该不了解顾氏银行的性质。
这家投行需要抵押物与投资品。”
顾洛深点到为止,钟颜心明悟。
“投资品是我?抵押物是我名下的资产?”
钟颜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间泛起腥甜。
“好一个顾家,不愧是顶级的资本家。”她突然轻笑出声,笑声却像破碎的玻璃碴,“顾洛深,你敢说阿洛做的事你都不知道吗?我是不在国内,但我不是傻子!
钟海波出事,钟氏集团被做空,你敢说这些不是你默许阿洛骗我回国的手段?”
顾洛深向前走了一步,与钟颜心四目相对。
“我承认阿洛有阿洛的私心,但顾家也有自己的目的。”
顾洛深垂眸凝视她发颤的指尖,喉结滚动着咽下某种情绪:“钟氏的烂摊子是阿洛收拾的,可顾家要的从来不是你名下那点资产。”
他突然贴近她的耳畔,呼吸拂过耳垂时带着草木清香,“两年前,你让阿洛出现爱上你。对于顾家来说,是大忌。”
钟颜心浑身的血液凝固,她听懂了顾洛深在说什么。
“所以顾家默许这一切,就是为了让我回国?活在顾家的眼皮底下?”
她低笑出声,伸出手指,指尖划过他的鼻梁。
“顾洛深,你到底想要什么?顾家,到底想怎样?”
这已经不是钟颜心第一次问顾洛深这个问题了,每次都没有答案。
但这次不一样,她还带上了顾家。
顾洛深的指节骤然收紧,钟颜心指尖残留的余温漫过他高挺鼻梁,“好好履行合约,做好一个投资品该有的价值。把你放浪的行为收一收,你分得清谁是谁。”
钟颜心突然踮脚凑近顾洛深,唇瓣像飘落的棉絮般轻轻覆上他的嘴角。
顾洛深瞳孔骤缩,身体瞬间僵住。
她的舌尖扫过他唇角的弧度,“顾少这副身体……”她贴着他发烫的耳垂轻笑,指尖抚摸着他后颈的碎发,“可比阿洛的反应有趣多了。”
顾洛深猛地攥住她的手腕,钟颜心顺势将整个人贴上去,丝质的黑色睡裙裙摆蹭过他的白色家居裤。
在水晶吊灯暖光的映射下,黑白交织。
“顾少,你拒绝的硬邦邦呢。”
顾洛深扣在她手腕上的手加重收紧,白色棉质布料下的肌肉绷紧如铁。
“疼——”钟颜心倒吸冷气。
顾洛深的拇指重重碾压过她腕间的跳动的血管,力道大的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钟颜心踉跄着后退,“松开!”
“知道疼了吗?”
她仰头望着顾洛深绷紧的下颌线,发现他眼底翻涌的不是愤怒,也不是情欲,而是一汪平静。
“知道了。”她咬着牙开口。
顾洛深松手,钟颜心的手腕上立刻浮现出五道鲜红的指印。
钟颜心揉着自己的手腕,目光落在他家居服上被汤汁染脏的痕迹,突然觉得讽刺至极。
“顾少,还是和两年前一样……”她的声音很轻,“只会用这种方式来逃避。”
“逃避?钟大小姐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他盯着钟颜心腕间逐渐浮现的淤青,“你是阿洛的人,不是我的。”
钟颜心被他这句话逗得低笑出声,“好好好,顾大少爷。请问我可以走了吗?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阿洛估计得醋了。”
顾洛深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一会家庭医生会来,带去你医院。”
“昨天顾少也说过这话。”钟颜心嘴角弯弯,暗讥着他。
顾洛深三步并两步跨过钟颜心,书房的书架从地面延伸至天花板,感应灯在他踏入的瞬间亮起。
“那是阿洛。”
修长的手指拂过书架,目光精准地拿起一本皮质封面手册。
顾洛深将那本手册递到钟颜心面前,“顾家的规矩不多,你在这抄两遍应该就能记住了。”
钟颜心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顾少,大清亡了几百年,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有凭什么我要抄顾家的规矩?”
她身体后退两步,拉开了与那本破册子的距离,用行动表示十足的抗拒。
顾洛深也不恼,走到书桌旁,将册子放在书桌上,拿起手机,轻敲了几下。
“你可以走了。”
钟颜心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她穿着睡裙实在不方便带手机,但以她对顾洛深的了解,出了这个门估计一会得求回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该低头时就低头。
钟颜心往书桌挪了几步,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抗拒的模样。
“你在发什么?”
“通知项目管理部做资金冻结。”
“王八蛋!”
顾洛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顾大小姐可以骂的再脏点,反正结果不会改变。”
她有点怀念阿洛了,至少阿洛只会口头上威胁她,最多身体上欺负欺负她。
哪像顾洛深这个王八羔子,软硬不吃,直接下狠手。
许久,她走到书桌前,盯着那本破册子,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最终,她还是伸手拿了起来,“闪开,顾少不会让我站着写吧。”
顾洛深起身让位,“十遍。”
钟颜心刚拿起桌上的钢笔就‘啪’的一声甩在桌上,“顾洛深,你别太过分。”
钢笔甩在桌面上弹起,落地。
顾洛深弯腰捡起,重新放回她面前。
“你该庆幸你刚刚没走出去,否则就是一百遍。”
钟颜心死死盯着顾洛深,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好,顾洛深,你行!”
她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然后猛地抓起那只钢笔,摊开纸张,翻开那本破册子,开始抄写。
“不骂了?”
钟颜心抬眸他那一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淡然表情,“骂你有什么用?你只会爽,又不会改。”
她开始奋笔疾书,字迹因她的愤怒而变得歪歪扭扭,本该洒脱娟秀的字体完全变成了狂草。
她就不信顾洛深能认得出来,反正她自己都认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