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沉闷的棍棒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气氛显得格外刺耳。
“啊——!”
盛思哲凄厉的惨叫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寒而栗。
八角亭外,雨势更大了,狂风裹挟着雨水,无情地拍打着亭檐,发出阵阵呜咽。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啊!五小姐!”
盛娇娇身子一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
她身边的侍女彩环最先反应过来,猛地扑到盛娇娇身边,抱着她的身子,声泪俱下地哭喊着:“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盛琼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冷哼出声。
这盛娇娇,倒是个会见机行事的。
装昏?
无非是想借此机会逃脱责罚罢了。
只可惜,她低估了眼前这位太子殿下的性格。
萧远寒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儿,他向来是睚眦必报,有仇必究。
盛娇娇今日这般作态,恐怕如同火上浇油,更是难逃一劫了。
盛琼正盘算着,蓦然抬头,对上萧远寒那双玩味的眸子。
她立刻收敛了脸上的冷漠,换上了柔弱委屈的表情,甚至还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看着惹人怜惜。
萧远寒的目光紧紧定在盛琼的身上,没有半点要移开的意思。
盛琼只觉得后背发凉。
她知道萧远寒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那她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
但她索性直接抬眸,迎上了他的目光,没有半分惧意。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碰撞。
萧远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微微挑眉,目光从盛琼身上移开,落在了昏迷不醒的盛娇娇身上。
盛渊见状,心中大惊,生怕萧远寒迁怒于盛娇娇,连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颤声求情:“殿下息怒!小女娇娇体弱多病,今日受了惊吓,这才昏了过去。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还请殿下饶恕她吧!”
萧远寒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袖,淡淡地说道:“盛大人所言极是,五小姐既然已经昏过去了,自然是不宜再受责罚。”
盛渊闻言,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以为萧远寒会就此放过盛娇娇。
“不过……”萧远寒话锋一转,眸色顿时变得冷冽,“本宫送出去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既然五小姐无福消受,那就脱下来吧。”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身边的福德,吩咐道:“找几个嬷嬷来,把五小姐身上的衣裳扒下来,拿回去烧了。”
福德躬身领命,立刻厉声招呼着身边的嬷嬷:“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殿下的吩咐吗?还不快去!”
萧远寒话音刚落,四下顿时响起压抑的嗡嗡声。
“太子殿下也太过分了,哪有当众扒人衣裳的道理?这不是摆明了不给盛五小姐活路吗?”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太子殿下行事向来乖张,谁摸得透他的心思?”
“这盛五小姐也是自作自受,平日里仗着有侯府撑腰,在盛家作威作福,如今算是得罪了阎王爷,谁都救不了她了!”
“你们说,太子殿下和大小姐盛琼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然太子殿下为何处处维护她?”
“谁知道呢,这豪门深宅里的事,谁又能说得清?”
窃窃私语声如细密的蛛网,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萧远寒冷冽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所及之处,众人皆噤若寒蝉,纷纷垂首,不敢再言语。
盛琼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早已波澜起伏。
她自然知道萧远寒此举并非真的要让盛娇娇当众出丑,不过是借题发挥,杀鸡儆猴罢了。
只是这戏演到这份上,她若再不有所表示,未免显得太过冷漠无情。
她莲步轻移,走到萧远寒身侧,低眉顺眼,轻声劝道:“殿下息怒,五妹妹她年纪尚小,不懂事,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若是当真让她……那她以后还怎么活啊?”
她放软了声音,苦苦哀求,将善良柔弱却又不得不顾全大局的姐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萧远寒侧眸,似笑非笑。
盛琼这女人,还真是个好戏子,不出去唱南曲都可惜了。
“怎么?你这是在替她求情?”萧远寒唇角微勾,微微附身和她对视,“你就是太过心软,才会被人这般欺负。本宫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你,你可别不识抬举。”
他这话明面上是在责怪盛琼,实则却是在向众人表明,他与盛琼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盛琼心中暗自冷笑,这萧远寒,果然是个聪明的。
自己不用多说,便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如何。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默不作声,委屈隐忍的模样,更让人觉得她是在强颜欢笑,委曲求全。
八角亭外,雨声淅沥,风声呼
啸,更添了几分凄凉。
陆婉清见盛娇娇昏迷不醒,早已心急如焚,此刻又听到萧远寒这番话,更是心如刀绞。
她死死地抱住盛娇娇,生怕那些嬷嬷真的上前扒了她的衣裳。
可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敌得过那些身强力壮的嬷嬷?
眼看着嬷嬷的手就要碰到盛娇娇的衣裳,陆婉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盛娇娇突然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慢着……”
陆婉清听见声音,转头看向自己怀里的盛娇娇,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这丫头是装昏。
陆婉清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关切的话梗子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原来盛五小姐是装的啊!”
“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巧的事,偏偏这个时候昏过去?”
“平日里没看出来,盛五小姐竟然有如此手段!”
……
盛娇娇此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强自镇定,勉强解释道:“方才太子殿下好生骇人,臣女这才昏了过去,还望太子殿下莫要见怪。”
她这话,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是借口,只是碍于当下的气氛,没人敢当面拆穿罢了。
但众人心中的鄙夷,却是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