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有那么一种长大,是你在某一个瞬间,猛然明白的。
今天无星,明日天晴,后天,没了从小带你数星星的人。.
满天星辰太大,一个人去看,显得自己太渺小。
恐惧。~
会不会到时候失去了抬头的勇气,承载不住夜空的重量?
这一刻,染血的白羽,似乎又掠过莉芙拉面前,悲怆啼鸣,落入脆弱溪流。
莉芙拉笑着,微笑着,直至慢慢僵硬苍白了脸色。
几乎生来就没有哭过的公主,无力跪坐在床前,哽咽声从捂住脸庞的指尖漏出,一阵一阵的悲鸣,让人心碎落寞,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长大需要的阵痛。
雪菲默默将寝宫大门关上,不让声音传出,严丝合缝。
她缓步轻声走到床前,用小手拍拍莉芙拉的后背,动作笨拙,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聪明的选择。
以雪菲的身份,无论是哪一重身份,可能都没有在这里发言的立场。
但雪菲低头看着那个蜷缩起来颤抖哭泣的女孩,终是没忍住,歪头向着王后开口问道。
“王后殿下,陛下的情况...是不乐观吗?”
“他,快走了。”
如落花,如折枝。
陪伴君王几十载的愁思,化不成泪,只能是从夕阳时独坐后花园的怆然若失。
国王一生未娶侧室,膝下子女亦是众多,上天垂怜,海誓山盟,由此可见。
王后早在正午时,就已经从王宫首席魔法师那里听到了断言。
“最多...就到明天天亮吧。过会,给各路王族送信的信使就该出发了,天微微亮的时候啊,他们会在那里跪成一排,来送送凯尔特。到时候,他们哭也好,笑也罢,都该是结束了。”
旧君若死,小辈封王晋爵,悲伤过后,是否是属于他们的一场狂欢,王后全都不想去听见。
她只想着,那些受尽恩泽的后辈能铭记凯尔特一生戎马,曾是剑指苍茫。
啊...真怀念以前跟着他东征西战的日子。
那时候,他还说希望马革裹尸,风风光光躺在木板上被抬回王都,看看这满城的风雨会不会为他摇曳,看看这满城的锣鼓,会不会为他敲响!
我怨你,尽说晦气连篇话。
你笑我,不懂剑锋一寸芒。
可现在...你怎么这样不争口气呢。
你的傲气,到...到哪去了呢。
歪头看挂在墙上的宝剑,玛琪雅眉眼朦胧,更加用力握紧冰凉的手。
——她还是不甘心。
信使早就该出发了。
但直到现在,玛琪雅迟迟不肯下达最终的指令。
可很多事,又怎么是你我不甘心就能说了算的呢。
“莉芙拉。”
“呜...父王醒醒啊...”
“莉芙拉!”
“!”
呵斥声震响,玛琪雅何曾这样怒吼着和她最宠爱的女儿讲话。
“站起来!天亮的时候,你要接过王冠!震住你那些各怀心思的兄弟姐妹,别再给我哭丧着脸了!去,去外边洗把脸,告诉所有人你已经回来了,然后把那柄剑拿到手里!”
“母后...?”
“快去!”
莉芙拉抬头,诧异的两行泪砸落地板。
一个尚不成熟的孩子,看着母亲无可奈何的决然,是多么心碎。
她懂。
她很聪明,她当然都懂。
若是无可回旋,她绝对会在父王人生最后的时刻,选择听话一次。
【莉芙拉!我都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再翻围墙往外跑了!你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你让为父怎么办?给我有点自觉啊你!哎...这孩子。】
【那围墙,太高了。】
【翻的出去,想再回来,又怎么会是易事。】
是。
她现在明白了。
围墙,真的太高了。
可是...她身上流的血与玛琪雅是一脉相承,玛琪雅不甘心,她又怎么会轻易认命啊。
她不想这就是最后一次听话了。
这岂不是莫名奇妙。
至少...我还想告诉父王我在哪里的围墙挖的洞,他一直都很困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
我还没告诉他呢,我还想带他去看看。
正大光明走出城门,看看城堡外边的街道,值得翻越高墙。
街道外边的世界,恰是父王曾经策马驰骋的疆场。
你回来了,而我在追寻你走过的足迹。
你若是走,也大可不必这么突然啊!
“母后!我觉得...我觉得父王能撑过来的!我想办法...我现在就去想办法!我去找医书!我去问医师!”
“你还觉得只要动脑子什么事情都能解决吗...?!你父王就是怕你不知天高地厚,莉芙拉,总有些事情我们是没办法去抗衡的!比如你父王送你去魔族领,你难道觉得他当时就愿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