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康淮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故作一脸畏惧，可那望向林铮的眸光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毒之色。
该死的东西！
我先示弱，等下再要了你的命！
可即便是康淮隐藏的极好，但那抹阴毒，还是没能逃过林铮的眼睛。
“好，算你小子识趣。”
林铮放开康淮，又故意转身，用后背对着康淮。
眼看着林铮放下防备，康淮的嘴角向上一勾，露出一抹冰冷且残忍的笑。
去死吧！
他在心底呐喊的同时，抬起右臂对准了林铮的后心位置。
可就在他要释放暗器，射杀林铮的一瞬间，原本背对他的林铮忽地转身，手中的短匕寒芒乍现，只一刀便切断了康淮的小臂！
啊！
鲜血迸出的同时，康淮的惨叫声，险些将偏厅的房顶都给掀起来。
外面值守的侍卫听到叫喊声，一股脑儿地冲了进来。
“保护公主！”
锵！
一众侍卫拔出佩刀，将林铮与康淮二人团团围住。
可眼前断掉的小臂，以及四溅的鲜血，也让这些侍卫大吃一惊。
“你们都出去。”
灼华公主冷着脸吩咐道：“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允许进来偏厅半步！”
侍卫们虽都是她的心腹，但康淮一事，灼华公主并不想大肆宣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侍卫们退出偏厅后，林铮忽地启动，宛如一头迅捷的猎豹般，冲到康淮的身边。
他迅速地挥动手中短匕，一下比一下凶狠的刺进了康淮的身体！
虽刀刀凶狠，但每一刀却都巧妙地避开了康淮的要害！
“啊！”
被短匕刺破的剧痛，让康淮痛不欲生，嘴里不停地惨叫着，人也在地上打滚。
“想偷袭我？”
林铮眯起眼睛，眸光中满是冷厉：“这便是送给你最好的礼物！”
“你……你这个浑蛋！”
“有种的就杀了我啊！”
“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你们休想从我嘴里知道任何有用的消息！”
康淮疼得冷汗直流，一双眼睛里血丝遍布，充斥着疯狂与恨意。
那种想死又死不掉，想反抗又无法反抗的感觉，直令他感到抓狂！
“林铮，你……”
亲眼见到林铮折磨人的手段，灼华公主小嘴微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震惊，就连身体也止不住地轻颤了几下。
当真可怖！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魔头！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灼华公主不免开始后怕。
若是前几日，她带人围堵林铮时，真的做了什么过激的行为，下场怕是绝不会比康淮好到哪儿去。
“公主若是怕了，就先出去。”
相比起公主小脸煞白，林铮则显得淡定许多。
这种折磨人的审讯手段，还只是他在边军时，对付那些北匈人的冰山一角呢。
“我不走！”
灼华公主的两只小手死死攥在一起，十分固执地说道：“我要亲口听他说，为什么会出卖我！”
林铮耸了耸肩膀：“随你。”
言罢，他也不再去理会公主，而是径直走到康淮的身边蹲了下来。
他深邃且平静的目光，宛如一滩湖水，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康淮，你没那么容易死。”
“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的任何问题，但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后悔的。”
林铮嘴角向上一勾，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哈哈哈！
康淮仰天大笑，旋即咬着后槽牙，眼神凶狠地瞪着林铮：“来啊！有本事的你就动手啊！”
“不就是把我削成人棍吗？”
“反正我横竖都是个死，总好过我的家人跟着我一起死！”
“至少我死了，长公主还能保全他们的性命！”
提起家人，康淮声音哽咽，本就满是血丝的眼球，变得更红了一些。
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也不曾想过卷入朝堂党争啊。
可既然是普通人，在那些权贵眼中，还不如一个蝼蚁。
他有的选吗？
“康淮，只要你肯实话实说，可以转做证人指证长公主！”
“本宫……本宫也会向皇兄求情，免你一死，将你发配到边疆去。”
“至于你的家人，本宫也会竭力保全！”
灼华公主轻咬嘴唇，望向康淮的眸光中满是心疼。
对啊。
康郎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背叛自己？
他的家人在长公主手中，他也是被逼无奈啊！
眼看着灼华公主冰冷的眸子里，又一次泛起浓浓的爱意，林铮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儿。
“果然，恋爱脑都是傻逼。”
林铮撇撇嘴，小声的嘀咕着。
这大晋的女人，怎么个顶个的都是恋爱脑呢？
宇文瑶如此，灼华公主亦如此……
“林铮！”
灼华公主小脸一沉，不悦道：“难道你就不觉得康郎可怜？”
林铮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公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公主就没想过，这世上的文人士子多如牛毛，可偏偏为何长公主就选中康淮？”
这……
灼华公主被怼得哑口无言，她再次望向康淮的眸光中，闪烁着狐疑与猜忌。
不知道为何。
明明以前自以为了解的枕边人，可如今却是这般的陌生。
“还不是因为我大哥！”
康淮咬着后槽牙，面露凶光：“若非他嗜赌成性，欠了一屁股的赌债，恰逢长公主帮他还清了赌债，我又怎么可能会成为长公主的棋子？”
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对长公主与兄长的恨意。
“你大哥嗜赌成性？”
林铮轻笑一声，嘲弄道：“康淮，嗜赌成性的人，明明是你才对吧？”
“我调查过你的背景，出身平远县，家境贫寒，也无兄长。”
“虽说是个秀才，但却有好赌的恶习。”
多亏了方不平三天来的查探，才有了这些消息。
“你！”
康淮猛地抬起头，像是见了鬼似的看向林铮：“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调查我？”
康淮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林铮几眼，他敢发誓以前与林铮没有半点交集。
“我是谁不重要。”
林铮摇了摇头：“你非要说的话，就请叫我雷锋。”
雷锋？
这下别说是康淮了，就连灼华公主也是一脸茫然。
“康淮，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打算用这种低级的卖惨手段，来获取公主的同情，你也真够卑鄙的。”
林铮也没过多解释，而是一脸鄙夷的朝着康淮狠啐了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林铮从康淮的身上，看到了秦诚的身影。
两个人卖惨的手段，都是那么令人厌恶。
“康郎，枉顾我对你一片真心。”
“事到如今，我说能保你一命，你竟然还要骗我？”
灼华公主伤心欲绝，轻声抽噎起来。
康淮沉默着低下了头，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公主。
“公主，不是我打击你。”
一旁的林铮忽然开口：“就算是你也保不住康淮。”
“你觉得陛下会因为一个康淮，就真的与长公主撕破脸皮吗？”
新君刚刚登基，这朝堂上仍旧有一半儿的官员效忠长公主。
不夸张地说，长公主的势力完全可以和新君分庭抗礼！
在这种情况下，想利用康淮这种小人物搬到长公主，根本是不可能的！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灼华公主止住了抽噎声，目光茫然地看向林铮，那眼神空洞的模样，像极了无家可归的孩子。
很显然，被情郎背叛的灼华公主，一时间无法从悲痛中抽离出来。
“公主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
“眼下只有杀了康淮，把他的尸体丢在长公主的门外。”
“既让长公主知道了，灼华公主你已经挖出了康淮，又不会伤了皇家的颜面。”
“今日之事，自康淮起，也自康淮终。”
林铮的
语气格外冷漠，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痛灼华公主的心脏。
杀了康淮？
灼华公主自问下不了手，可若是不杀，她又难以平息心中，遭人背叛的恶气。
“能交给你处理吗？”
“我……我不想见到那一幕。”
灼华公主声音哽咽，红着眼睛望向林铮，语气中夹杂着淡淡的哀求。
我？
林铮哑然失笑：“公主，杀人这种事，在下并不擅长。”
“若是公主不忍心看到的话，不如叫府上的侍卫，把康淮带到没人的地方勒死也就罢了。”
开什么玩笑。
老子又不是刽子手，更不是灼华公主手里的一把刀。
若是真动手杀了康淮，那就等于有把柄落在灼华公主的手里。
他并不想卷入党争，也不想被人掣肘。
他返回京城的目的，就是调查燕王与虎卫的冤情。
眼下林铮自己也清楚，他惹出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在没有调查清楚燕王与虎卫的冤情前，他这条命还得留着才行！
“罢了，就按照你说的。”
灼华公主也不想难为林铮，当即便叫来侍卫，让他们把康淮拖出去勒死，再送去长公主府外。
安排好了一切，灼华公主单手撑住臻首，斜靠在椅子上。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等下午宴开始后，我会派人给你安排一个座位。”
灼华公主挥了挥另一只手，算是对林铮下了逐客令。
林铮倒也识趣，转身便离开偏厅，在侍卫的带领下，在公主府内到处转悠。
而此刻的公主府外，两个藏在暗中的影子，见康淮的尸体从公主府角门被抬出来，便立刻闪身离开，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
皇城，养心殿。
“你是说，灼华将康淮的尸体，送去了长公主那边？”
隆泰帝一边拨弄着面前的盆栽，一边轻声发问。
那淡漠的语气，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站在他身后阴影中，白发苍苍的老太监点点头：“回陛下，正是。”
“只是老奴始终不明白，当初陛下收买康淮，令他顺势为长公主效力。”
“可如今康淮已经死了，连个指证长公主的人都没有。”
“退一步讲，哪怕他活着，凭借一个区区小人物，想要动长公主，怕也是难上加难啊。”
“如今这颗棋子，老奴仍旧没有看明白。”
身穿红袍，身体佝偻的大太监王振一脸的疑惑。
他活了七十余载，陪伴了三个帝王。
可如今眼前的隆泰帝，他是怎么也看不清了。
如此浅显的道理，他这个老太监都明白，隆泰帝又何尝不清楚？
“王振啊，你要知道，这人死了，有时候比活着更加有用。”
隆泰帝轻笑一声：“你以为朕是打算用康淮扳倒大姐？”
“错了，你大错特错！”
“朕真正的目标，是灼华啊。”
隆泰帝顺手抄起一旁的剪刀，肆意地修剪着面前的盆栽。
哪怕原本一盆精美的盆栽，被他修得面目全非，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王振身体猛然一颤：“陛下，您的意思是，要让灼华公主成为您手里的一把刀？”
老太监眼皮猛地一跳，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他万万想不到，隆泰帝竟然连最疼爱的妹妹都豁得出去！
“对咯。”
隆泰帝丢下剪刀，淡然道：“你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女人复仇的决心。”
“被心爱之人背叛，却又不得不杀掉心爱之人。”
“那种悲痛，那种恨意，必定会让灼华与长公主不死不休！”
嘶。
王振倒吸了一口冷气，再次看向隆泰帝的眸光中满是畏惧。
“对了。”
“灼华之前不经世事，今天怎么会这么快做出决断？”
不等王振多想，隆泰帝便发号施令：“你立刻着手派人调查一下，看看午宴前，灼华都见过什么人。”
“把这个人找出来，朕想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