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工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是一副飞天神女像。
神女飞天，怀抱琵琶反手摇铃，手边的那柄手持镜和许不工怀中抱着的洛神镜别无二致。
无数供养人成为背景，挨挨挤挤缩在神女四周，挤满了角落。
再仔细看去，那渺小如蝼蚁的小人却都长着一样的脸——
那是许不工的脸。
他和自己在镜中嬉戏打闹，却一不小心撞上尖利的带刺拒马，被捅个对穿，血顺着衣服流成细线，在地上聚成水洼。
他穿上路易十六的华美朝服，拖着步子登上断头台，用上了自己亲手改造的机械设备，头颅咕噜噜滚到围观人的脚边，他眨眨眼睛，却只看见自己那张惊恐的脸。
供养人密密麻麻，但无一例外死状凄惨。
小人被炸成血沫，鲜血飞溅，神女却睁开眼睛，微微笑着捻起手边的镜子，对镜梳妆，抹掉身上被溅上的血珠，却在放下镜子时变了模样——
许不工已经梳好发髻戴上宝冠，睁眼之间变为神女。
不等他脑子里将事情捋明白，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摸上了自己的头发。
镜中那顶五珠宝冠不知何时出现，早已静悄悄戴上了他的头顶。
不要直视镜子。
许不工心里想着，想要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神女微笑的脸上移开，却见神女翻转了镜面——
身着护士服的许不工手拿针管，笑容柔美，却毫不犹豫地将针头反手扎进自己的脖颈。
混合着斑驳血迹的液体被注射进身体，白皙纤长的手指按压芯杆毫不留情。
他闻到来自血液的腥味。
脖颈一凉。
冰冷的液体顺着皮肤滑下，许不工再次不自觉伸手去摸。
已经空了的针管果然扎在他身上。
镜中镜里的许不工松开手，笑得癫狂，他将两根食指塞进自己的口腔，尖叫着拼命将笑容拉得更大，活像是美剧中的小丑。
而镜中头戴宝冠的他低眉垂目，笑得温和宛如神明。
小丑终于将嘴角撕裂，血珠迸出。
许不工的脸开始疼起来。
耳边充斥着尖叫声，来自供养人的，来自小丑的，甚至……来自洛神的。
许不工已经受不了了，他听见系统的提示音，冰冷的电子音已经不知道扣除了他多少精神值。
“不行，我还得去找0034呢。”
“不能死在这里。”
许不工喃喃道，手中的洛神镜高高举起，将高大的镜面砸了粉碎。
——空气安静下来。
许不工感觉自己从未如此镇静，他缓步上前，捡起落在镜子碎片中的洛神镜。
“按照电视里的剧情，这个时候我的手肯定是会破了。”
和怀里半颗自己的人头对视一眼，许不工满脸的抱歉：“不好意思了兄弟。”
许不工抓着人头所剩无几的头发，倒竖着用人头的鼻尖拨开盖在洛神镜上的镜子碎片，扒拉了四五下，终于清理出来一块足够下手的位置。
等他再将人头拎起来时，惨白如纸的半张脸上已经多了数道细小的伤口。
“我就说，还好没上手。”
半颗人头：……
你沾沾自喜个屁啊！
正在许不工为自己的智慧大声感叹时，脸上突然一僵。
他怎么觉得，自己笑的时候，脸上莫名发疼呢……
缓缓低下头，在满地的镜子碎片中，许不工看到他拎着脸上有无数划伤的半颗头颅。
他静静地立着，而碎片中他的脸和那半颗头颅的脸，别无二致。
——所有长着他的脸的npc受伤，他也会跟着受伤。
许不工：好样的，人家要弄死我，我还要保护他。
这是什么舔狗行为！
地面开始震动，像是即将要出现大规模地震，许不工几乎站不住，手一松就将人头掉在了地上。
本就脆弱的脸在玻璃渣里滚了一圈后，变得更加面目全非。
许不工的脸更疼了。
脸上伤口被扯大，血珠砸在玻璃渣里，染红一大片。
像是触及了召唤恶魔的开关，地面咧开大嘴，囫囵吞下沾着血的玻璃渣。
裂缝就在他眼前出现——
“喂，干什么呢？”
许不工猛地回头。
却见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他面前，就连现在脸上的伤疤也毫无差别。
“咦，你怎么和我长得一样？”
相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许不工再次猛地转身回望。
却见无数的自己跳出地面裂缝，在他面前形成了人墙。
第85章 不要相信我 我割下自己的头
“小南瓜！系统！！你到底救不救我！！！”
许不工快速将人头捞进怀里抱紧, 生怕手再一松，脸上的伤口又加重。
他拨开人群，跑的飞快,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掀开黑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