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假扮裴寂妻子去护送

沈景宁抬眸向景帝道:“都怪微臣硬要跟我母亲置气,让她看看微臣没有她出手,也可以自己退亲,才会闹到如此局面。”

她有些懊恼道:“若是微臣不这么幼稚,先将汤氏带去见我母亲,她定会替微臣体面地退了这亲的。”

景帝见她这副模样,对陆巢告她勾结逆党的最后一点疑心也散开:“这么说,你也不想和陆家闹成这样?”

“是,”沈景宁道,“臣只是不愿嫁进他陆家了,若是他们痛快解除婚约,何至于闹得人人都看笑话。”

裴寂似笑非笑地瞧着沈景宁,见她一步步将自己洗白摘出来,他脸上的笑意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寡淡。

“你和裴卿又是怎么回事?”

景帝眼神往他俩身上转了一圈,含了揶揄之意,“别跪了,起来坐下说话。”

裴寂只看着起来后顺势揉膝盖的沈景宁,并不开口。

沈景宁毫无城府似的怒着脸:“陆怀风使阴招上演苦肉计,阻止微臣退婚,臣情急之下,瞬时拉了裴大人当挡箭牌。”

“挡箭牌?”景帝笑道,“既然外面都传开,裴卿的救命之恩,你以身相许了,也不用急着分辩。”

“三日后裴卿有公务出京,不便用官身,你假扮他妻子,护送他。”

沈景宁与裴寂一起领了旨。

景帝这会儿不怀疑沈景宁了,看着她不免又想起她曾经小太阳似的明媚模样。

温和柔声道:“你前几日找朕请的嫁娶自由的圣旨,且回府等着。”

……

沈景宁和裴寂走出御书房,陆巢和陆怀风便直直望过来。

他们看她的眼神,简直可以算得上凶神恶煞。

陆巢冲裴寂抱拳道:“裴大人身上的伤可有碍,都怪犬子不懂事,陆某和犬子改日登门向裴大人赔罪。”

“未伤及要害,”裴寂颔首,“告辞。”

方走出几步,陆怀风突然出声:“沈景宁!”

沈景宁顿了下,回过头。

“现在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我,嘲笑我,你满意了吗?”陆怀风一双眸子充着犀利的恨意。

沈景宁平静地看着他几息,道:“陆怀风,我们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裴寂看了眼她,矜贵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从袖中取出帕子。

陆怀风的恨意动摇了些:“还不是你得理不饶人!”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我反省啊,”沈景宁自嘲地笑了下,“与你退婚,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裴寂用帕子掩住唇,扭过头开始咳。

沈景宁是真的很怕这人咳,况且他的肩还是因为她伤的,便连忙扶住人给顺气:“你怎么样,要不我找宫女要杯茶?”

裴寂转眸,目光落在她漂亮的眸子里,里面装着关切,映着他,一如曾经那样。

“马车上有。”他往后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将半数的重量压着沈景宁身上。

陆怀风与裴寂的视线对上的一瞬,恨里翻涌起怒意。

虽然裴寂的视线毫无波澜,可他就是看得出来,他在朝他挑衅。

“出息,”陆巢低声斥责,“跟她那个水性杨花的母亲一样,空有一副皮囊,有什么好在意的。”

陆怀风转回头:“儿子日后一定会让她后悔。”

裴寂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可得意的。

定国公那位死去的世子,才是沈景宁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

出了宫门,裴寂虽已停止了咳,但方前咳嗽时脸上泛起的不自然的潮红还未褪去。

沈景宁望着他,一时竟忘了移开眼,只见他清润的眸子无力地耷着,长长的睫羽轻垂,尤其眼角下那颗小小的泪痣……

竟将他显出些无辜的破碎感。

无辜?破碎?

她竟会将这两个词用在裴寂身上,沈景宁觉得自己疯了。

“看什么?”

耳边传来裴寂微沉无波的声音。

沈景宁发现他一双点漆般的凤眸正望着她,看不出情绪,眸子深远幽暗。

四目相接,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月麟香撩拨的她更加失神起来,她想起那个人的声音也是这样。

只不过记忆中,他总是含笑的。

唤她的声音含笑,看她的眼神含笑,面容温柔而纵容。

她大大咧咧扑过去抱住他的时候,他会告诉她,外人在的时候不能这样,但他的耳垂却会泛红。

那时候她太小了,还不会觉着这是要害羞的事。

“你眼下有颗泪痣,”沈景宁送裴寂到马车旁,告辞,“我还有事,先走了。”

裴寂薄唇微绷,转身上马车,却留下声音:“上马车。”

“我骑马。”

裴寂转过头来,声音冷淡:“罪太子逆党余孽之事……”

沈景宁今日已经烦透了这件事,开口便道:“我不知道什么罪太子,什么逆党,什么余孽,裴大人问错人了。”

她说罢,转身翻身上马。

马儿还没跑起,她突

然听见一连串的咳,随之跟在他车旁的青云惊呼:“大人!”

沈景宁叹了口气,认命地下马。

裴寂一手用帕子掩唇,一手抓着马车外壁的竖木,太用力,以致骨节都在泛白。

沈景宁挨了青云狠狠的一瞪,扶着裴寂进马车后,又被他一顿数落。

“沈少将军,要不是你,我家大人就不会受伤。若不受伤,他就不会病情复发。”

“你知不知道,他以前伤过头,若再劳心劳力生气害病,眼睛都会看不见。”

这个沈景宁真不知道,以为他就是虚劳之症,没料到这么严重。

“青云……”裴寂咳嗽之余,制止地喊了他一声。

青云不情不愿又傲娇地下了马车。

要不是看在她捡到那枚玉牌后,没有选择告发的份儿上,他一定比现在更凶。

沈景宁给裴寂顺着气,见他咳嗽声缓了,倒了杯水。

裴寂拒绝她喂,头都没抬,自己接过水润嗓子。

“我那会儿在想旁的事,”沈景宁自觉先前迁怒他了,解释道,“惹裴大人生气,失礼。”

“我的身子如何,你自然无需在意。”

裴寂冷淡地说完,向前探身放茶杯。

就在他探身间,他肩膀上渗出的血明晃晃地暴露在了沈景宁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