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宁一众并未走太久便到了暗道的尽头。
然而这几面并没有出口。
一众人照着火把开始在洞里寻找起来,片刻,重明的声音传来:“主子,上面有木板。”
沈景宁走过去,见他将原来砌在木板上的一层泥巴和土抠了个洞。
“谁用的是佩刀,过来把木板捅穿。”
她和重明用的都是剑,剑刃太薄。
“我,我!”青云连忙挤过来,将裴寂也领了进来,往沈景宁跟前一推,道,“请您帮属下护着我家公子。”
沈景宁瞥了眼裴寂,故意找茬:“不担心我烧他了?”
“属下刚才看错了,”说话间,他手上动作没停,随着他的刀刃将木板钻穿个洞,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他接了一把,道,“是麦子。”
裴寂叫来跟着的衙役,问:“知道这大概是什么地方吗?”
“郡公稍等,小的再去确认一下!”其中一个衙役顺着暗道跑了出去。
未多久,他返回道:“郡公,上面就是丢失粮食的仓廪,小的这就和同僚把上面的粮食移开。”
沈景宁一众从暗道上去时,杜小五领着衙役等一众已经搬进好几趟粮了。
大眼瞪小眼一瞬,杜小五搓了把累得汗涔涔的脸,吩咐衙役:“再雇些人来吧,搬去别的仓里。”
刘郡守听闻找到了地道,急匆匆赶来,来回绕着地道打了好几个转,抱着官帽挠着头:“我就说偷粮不可能没有动静啊,原来是挖了地道。”
盗粮的人并未将里面的粮食全部偷完,而是搬了一部分后,又将其他处堆的粮食移来复原的洞口上方。
此处离临安县近,沈景宁和裴寂等人便去了临安县衙。
裴寂写了几封信交给刘郡守,道:“送到秦中其他几个丢了粮的郡守手中。”
他让那几个郡都在丢粮的仓库里找暗道,通过暗道找粮食。
……
翌日晌午前,裴寂送出去的信全部有了回音——按他说的法子,粮食已全部找回。
沈景宁窝在垫了厚实毯子的圈椅里边扒拉糕点边扫完回信,见裴寂拿着朱笔在地图上勾勾圈圈。
她看了一会儿,眸子眯了下,“啧”了一声。
裴寂抬眸,眼里无声询问。
沈景宁从她笔下的图上收眼,给他看手里的糕点,道:“没什么,这个糕太甜了。”
裴寂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垂首勾画起来。
“凌云和月影去秦中大营了。”画完最后一个圈,他搁笔,“能说你察觉出什么了吗?”
沈景宁笑了下:“你不是已经让人去查了吗?”
“也许你有和我不一样的发现,能助我们早日找到盗粮的凶手,尽快回上京。”
沈景宁见裴寂看她面前盘子里的糕点,往他面前挪了一下,问:“你想吃?”
裴寂眸子动了一下,给她看手上沾的朱色。
沈景宁:“……”
拿起一块,给他递到唇边。
他是这个意思吧?
裴寂怔了一下,看她。
沈景宁:“……”
她意会错了?
刚要收手,裴寂却垂首咬了过去。
还咬到了她的手指……
一阵酥麻,沈景宁连忙收回手,一本正经转过视线看他面前的图,道:“我想说的是,失窃的粮仓都有两个相似之处。”
裴寂的视线不动声色从她微红的耳垂滑过,长睫垂着,眼底流光浮动,问:“什么?”
沈景宁尽量如常道:“第一,都近山;第二,都近秦中大营。”
在无名山上,那些假装先太子麒麟卫的人都来自秦中大营。
所以这秦中大营绝对有猫腻。
“嗯。”裴寂将地图折起。
“今日没公务了吧?”沈景宁问,“没有的话,我想转转临安县。”
“好。”裴寂起身。
“咚咚咚!”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景宁,事情处理完了吗,我们走吧。”
裴寂顿了一下:“你要和安王世子出去?”
“是啊,”沈景宁拿帕子擦掉手上的糕点屑,瞧了眼他脸色,“你也想去?”
裴寂心里恼火,却不动声色:“……好几日了,我们需尽快查清盗粮的人回京交差,没有时间出去玩。”
沈景宁莫名地觉得他在扯谎,前后两个“好”字分明都转音了。
裴寂已从桌案后转出,走向门边,拉开房门,看了眼齐玉衡,绕过人。
沈景宁:“……”
齐玉衡看着她手里的佩剑:“有公务?”
沈景宁也很想去秦中大营看看那里到底在搞什么,爽快地对齐玉衡道:“抱歉,殿下不必等我了,我这几日的时间都说不上。”
裴寂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无妨,公事要紧,你小心点。”齐玉衡看了眼裴寂,又笑了笑道,“我随时都有时间,表姐有空了,我再陪你去看。”
裴寂转回头来,
加重语气:“还不快走?”
沈景宁就没见过这么喜怒无常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各走各的,好一截了,裴寂捏了捏眉心,慢下脚步,问:“看什么?”
沈景宁:“……”
裴寂又问了一遍:“你和他今日准备去看什么?”
“……牡丹花,”沈景宁指河对岸,“世子殿下说那边有个花市,有位老婆婆养了几株绿牡丹,我还没见过。”
裴寂“嗯”了一声,转身上桥。
沈景宁见他走的方向并不通向秦中大营,疑惑:“我们不去秦中大营吗?”
裴寂不冷不热道:“秦中大营的事没个三五日办不完,还是先去看绿牡丹吧,免得你回来后发现花谢了,又生气想咬裴某。”
沈景宁才不背他这个锅,反驳:“先前都是你自找的,我哪有这么无理取闹。”
裴寂若有似无的笑了下。
养绿牡丹的老婆婆并不难找,有好多人都围在那儿观赏,甚至还有书生在那照着作画。
沈景宁其实不懂花,也没有特别喜欢,就看个稀奇。
反倒是裴寂,还专程找那老婆婆不知问了什么。
到秦中大营附近的镇子上时,天色尚未黑,裴寂闲适地吃过饭,找了家客栈,半分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沈景宁见他竟然还拿出本破书翻了起来,挑眉问:“你不是说要尽快查清盗粮仓回京交差吗,这是在干嘛?”
“等凌云和月影。”
“为什么不能在临安县衙等?”
“……本相想在这等。”裴寂抽走书,转了个身。
沈景宁:“……”
最会无理取闹的人是他吧!
她一把给人掰正,磨着牙:“你以为你自称‘本相’,就能糊弄过去吗?”
“又想咬了?”裴寂抬指搭在他腰带上,瞥过头。
沈景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