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有些阴暗

裴寂当堂下令,将马忠暂羁押在东阳郡牢房,择日押送回京。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娃 kanshuwa.com

堂下红栏外围观的百姓欢呼一声,弹冠相庆。

沈景宁在这一派欢欣鼓舞的热闹中,看到了挤在人群中的肖全。

肖全此时没有抱他那把拂尘,做得一派富商装扮。

沈景宁见一众郡守、县令都向裴寂簇拥来,自觉缀在后面。

及至出了大堂,她故意放慢了脚步,不再跟上去。瞧着人都走远,她这才脚下一转进了旁边的八角亭,低声问:“肖全昨晚一晚上都干嘛了?”

原本还空无一人的八角亭柱子旁,突然立出一个人,条例清晰地汇报起来。

说到一处时,他迟疑了下,道:“肖全向刘郡守着重问了您对无名山的态度。”

“无妨,”沈景宁侧坐在栏杆上,伸手拨弄着亭旁一枝小树苗嫩嫩的叶子,一副百无聊赖模样,道,“依我与那人……,我若装的不在意才更叫人怀疑。”

暗卫继续:“肖全从秦中大营出来后,又去了趟无名山。”

“无名山后山有暗道,他轻车熟路就上去了,让手下的人找什么账册。”

沈景宁想起从马忠府里搜出的那本账簿,他将每一笔跟人来往的账目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与姓张的那个土匪头子的帐。

难道他二人都有记账的习惯?

“肖全找到账册了吗?”

“没有,”暗卫接道,“他们找到一半时,有人触碰了机关,房舍着火了。”

“但属下看得清楚,那些机关本身不能燃火,是有人埋伏在那里,趁机射出火球,让肖全以为是机关。”

“属下未能抓住埋伏的人,但属下打伤了他左臂,且感觉那人很像安王世子的护卫。”

沈景宁眼底微怔,旋即,嘴角噙起抹笑,抬了下手,暗卫悄然退去。

肖全正带着个小内宦进来,笑盈盈过来行了一礼,道:“小郡主。”

“肖公公来了,”沈景宁如往常般微含笑,“找裴大人吧,他被堵去书房了。”

肖全谢过她走过几步,却又折返回来,常年宫中伺候,躬身于他而言已成了无意识的习惯。

他压低声:“老奴多嘴,听闻您前几日染了风寒,这东阳郡无名山崖下那毒瘴之气伤身,小郡主要当心保全呐。”

沈景宁闻言笑了笑,道:“多谢公公提点。”

走出凉亭视线所能及之处,肖全身边的小内宦问:“干爹,这样一提醒,小郡主不是就知道皇上防着她了?”

“你当她不知?”肖全拍了拍小内宦肩膀,语重心长道,“干爹今日再教你一句,你可记好喽。”

小内宦连忙恭敬俯首:“请干爹不吝赐教。”

肖全在书房不远处站定,抬头望着蓝汪汪一片天,开口:“我们跟在他身边,多的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皇上的心思的人,但凡好事或对方都知道你秘密,说给她听又何妨呢。”

小内宦恍然道:“干爹的意思是,如此既不算背主,还能送个人情?”

“正是这个道理。”肖全目露赞赏。

……

沈景宁捋着此次东阳郡之行。

从结果来看,马忠搞出这么大动静的粮仓盗窃案,纯属吃饱了撑的,自己找死。

好巧不巧,已经没命的无名山山匪却是捏着景帝把柄的人。

而马忠又是景帝曾经的护卫,他对八年前景帝的所为也知根知底,如今死不死,只凭景帝一句话。

所以这粮仓盗窃案里肯定有景帝的手笔。

但从他如今匆忙让肖全赶来的举动来看,说明很多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失了他的控制。

沈景宁斜靠着柱子,搭在阑干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渐渐找出一个说的通的逻辑:

——粮仓盗窃案是景帝让马忠做的,原本的计划是栽赃给无名上那些山匪和先太子麒麟卫。

景帝想除掉无名山这些捏着他把柄的山匪。

但肖全如今已经从那个瘦高个山匪嘴里知道,陆巢也早已找上无名山,景帝以后又会如何对他呢?

想到这,沈景宁眼里流淌过抹浓浓的冷冽讽意。

不过,与姓张的山匪有联络的朝中人恐怕还不止陆巢。

若昨晚在肖全上无名山后,在他找东西的地儿放火的人真是她那位安王世子表弟的人,那说明安王府也牵扯进了无名山。

看来景帝来位不正,知道的人还不少。

但他们找无名山姓张的土匪干嘛?

让他站出来指控景帝?

总不可能是共同守着一个秘密,憋得慌,背地里凑在一起叫嚼舌根释放释放吧。

就在沈景宁自己跟自己理出些思绪时,远远便听到杜小五的声音唤道:“沈少将军。”

她转身,就见杜小五提着官袍半走半小跑过来。

“走,带你去游湖!”

沈景宁见状,没什么感情地问:“游湖而已,跑这么急干嘛,怕湖跑了?”

“怕你跑了也

不能怕湖跑了啊,”杜小五丢下袍子,双手掸了掸,道,“听说你们明日就要回京了,下官还没带沈少将军转转我东阳郡呢?”

他说“我东阳郡”几个字时,神情间带着喜欢和骄傲。

沈景宁被几日这些事闹得心里有些阴暗,深深瞧了他一眼,问:“你不会也给我备了什么阴谋吧?”

杜小五无语看她一眼,转身就走:“爱去不去。”

沈景宁轻笑了声,提剑跟上。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坐在了一条小舟上。

潺潺河水里倒映着两岸绿柳,道间桥上熙熙攘攘的行人缓缓流动,与她和裴寂初来时只有老弱病残及上了年龄的人相较,更多是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子和袖风飘香的妙龄女子。

“看到了吗,都是你和裴大人的功劳!”

杜小五老实巴交的脸上的笑容比岸上那些男男女女还要欣慰。

沈景宁:“……”

她眸子转了一下,河中其他船上除了游船的人,还有专门的船夫,只有杜小五租的这条没有。

她拿起小舟上的两根桨塞进杜小五手中,道:“你故意不雇船夫,想说什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