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匆匆的脚步,那脚步越来越慢,最终停在他面前。
玄枵抬头,视线从下往上,扫过一双白靴,再上是橙底白金纹的圆领袍,腰间束带,往下垂落流苏,看上去既简单利落、又轻快活泼。
宁祐束了发,露出了白玉般的耳垂,此时有点不好意思地板着脸,耳尖泛着不明显的红——
“喂、怎么不说话,不吃饭了吗?”他干巴巴道。
玄枵凑近他,手揽过他的腰,不过却难得没做什么轻薄的事情,只是一触即离,宁祐听见了清脆的声响,低下头去看,才发现腰间多了一串玉佩。
“总觉得那块空空落落的。”玄枵顺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没别的东西能用,这个送你。”
以往他见那些仙家大族的子弟,往往配饰繁多,以彰显族中宠爱,那腰间挂许多金银玉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玄枵总觉得累赘、无聊。
换到宁祐这,便忽然了悟,何为环佩相击,玉声璆然,玉色照人。
玄枵往外走:“走吧,带你吃饭。”
他生得高,走得快,宁祐不得不小跑两步追上。玄枵听见那一串清脆的叮当声,勾了勾唇角。
宁祐跟着玄枵左绕右绕,最终站在庖房前,一时无语。
他看向正卷起衣袖、准备大干一场却明显似懂非懂的玄枵:“你叫我吃饭,是准备自己做?”
“嗯?侍女都被遣下山了。”玄枵说。
宁祐看着他从柜子里翻出食材:“你会做饭?其实不吃也行吧……”
他只要有灵力,就不会觉得饿,玄枵与濯尔清修为高深、辟谷多年,更不需要。
“不会。”玄枵盯着锅和灶台一会,认为自己应该先生火,打了个响指,便有灵力凝成的火焰亮起。
宁祐眼角一抽,看着玄枵满意地继续……
直到屋子里满是炭灰,锅里堆满乱七八糟的被“碎尸”的食材,而玄枵连油都没放时,宁祐终于忍无可忍了:“……让开,我来。”
玄枵无辜地和他对视,退开了。
宁祐也不大会做饭,但至少知道,菜是要洗的,热了锅是得下油的。
他抿着唇,模仿着回忆中母亲偶尔做饭时的行为,把菜捞出来切得细臊,锅里下油,油热了把菜倒下去……就这样就可以了吧?
下一秒,锅里噼里啪啦炸起来,宁祐吓了一跳,玄枵眼疾手快把他拉开,盖上锅盖。
两个人远远看着还在不断发出声响的锅,玄枵问:“这样就好了吧?”
宁祐迟疑:“要翻炒吧。”
玄枵:“那个我会。”
等到锅里不炸了,玄枵打开盖子,随便施了个术法叫锅铲自己动了起来。
宁祐说:“得加点盐。”
玄枵问:“加多少?”
宁祐在心里纠结了一会:“一勺?”
玄枵于是放了一勺盐。
……
一番千辛万苦之后,两个人对着一盘炒过头蔫巴巴、混杂得乱七八糟的菜无言,宁祐问他:“我们非得吃饭吗?”
玄枵想了想:“非得吃。”
最终他们下了一小把面条,分作两碗,把菜一浇头,再切了几块薄薄的、肥瘦分明的腊肉,撒一把葱花,竟还颇有卖相。
一时懒得端去桌上,两人便就着灶台吃饭。玄枵腿长,好好一个俊美不凡的青年,便委屈巴拉地缩着腿坐在灶前。
宁祐原本不饿,闹腾一会,又是自己亲手下厨,倒也胃口不错。
他看向对面懒散地扒拉着碗,用筷子挑着面条吃的玄枵,觉得好玩,便学着对方挑面条:“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心魔了。”
“嗯?”
玄枵闻声抬头,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宁祐先是一呆,然后看着他的脸噗地笑起来,补充了后半句:“像花猫。”
玄枵伸手摸脸,摸下来一手黑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到的,他板着脸道:“说的什么话……小心孤治你个妄言大不敬之罪。”
他面似带不快,可眼睛里却带着笑意,比起什么心魔,倒更像是个既惹人讨厌又叫人喜欢的讨嫌兄长,成天招猫逗狗惹弟弟。
宁祐没被吓到,反而捧着碗笑了一下,虎牙若隐若现。
玄枵故作的不快顿时演不下去了,他无奈又松快地叹息:“浇头太咸了……下次用半勺盐吧。”
话是这样说,但依然笨拙地用筷子挑着吃完了碗里的东西——他诞生起,从未像人一样吃饭生活,这还是第一次切切实实自己用筷子,感觉十分不错。
灵力并没有凭空纳入身体,而是要一口一口咀嚼、吞咽,热乎乎的饭菜落到胃里,胃袋慢慢鼓起来,身体也从天上落回了地上……
在这个过程中,活着的感觉变得十分明显和可贵。
“孤很满意……赏你个好东西。”
玄枵放下碗说。
宁祐吃饱了犯困,玄枵又吃得慢,他等得简直要睡着了,闻言便掀起眼皮看向对方,也没指望真是个什么好东西,别又是什么“双元定灵丹”“死水”之类就行。
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