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心,固执地揩掉那些泥,露出了一张不属于封无为的、极普通的脸——
这是之前失踪的那位弟子。
封槐气笑了,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娥女,娥、女。”
竟敢拿这种东西、这种伎俩骗他。
他也是昏了头了, 竟没发现刚刚的一切只是娥女在拖延时间,对方一定还在哪个地方,继续这场婚宴。
婚宴。
和他哥哥。
封槐气得眼睛都快红了。
破庙的门前已经无人看守,那两个童子早不知去哪里了,他提剑走进去,随手划过门前柱子断作两半。
遇到结界,砍了。
遇到阻拦的泥童,砍了。
遇到断裂拦路的房梁,砍了。
他绝不会让别人抢先。
一路硬闯,到最后,他终于远远听到了“新人对拜”四个字。
封槐直接闯入房间,看见封无为正躺在床上,而娥女半压在他身上。
娥女回头,带着挑衅的微笑:“你来了。”
封槐快气晕头了,他又气又恨,怒道:“娥女——!哥!”
他身上燃起黑火,提剑冲过去,却忽然被地面窜出的黑色藤蔓缠住,以此地土地为基的阵法显出。
那藤蔓上伸出尖刺,刺入他的血肉,将他高高举起,让他动弹不得,鲜血淋漓地往下落。
“你来晚了。”娥女从床上起来,看向他,“我已经完成了仪式。”
“从此,我就是真正的、此地的神。”
封槐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他体内的力量在鼓动挣扎,那藤蔓在汲取他的力量,而对方在试图激怒他。
他这具身体残留的力量不多,虽然可以强行挣脱,但必然会显露本相。
算了,显露就显露,封无为还晕……
封槐动作一愣,床上的封无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与他对上视线。
他运转的力量一滞,立刻收了回去。
“而你,你为一个男人昏了头,竟自废修为,还以魇晶做阵……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还有一战之力,但现在也没用了。”
“我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你啊。”
“等我吞吃了你,我就是天下尸魇之主!”
她素白没有五官的脸上,竟有几分得意,下一秒,那得意消失了。
她迟疑地低下头,从她腹部穿出一柄黑色的长剑,上面雷电缠绕。
娥女发出惨叫,脸上开始扑簌簌落下碎片:“什么!”
她尖叫着回头,对上了封无为黑沉沉的眼睛,对方、对方什么时候从她的幻境中醒来的!
封无为面无表情,拧动剑柄。
娥女反应过来,断臂求生。
她身是泥塑,右手手臂断开后还可以操控,她一掌死死按住剑刃,为她身躯争取了时间,她抓住机会飞快逃走。
封无为要追时,听见了压抑的痛苦闷哼,停下了脚步。
他甩动剑刃,雷点疾动,对方残留的手臂化作飞灰。
他走到中央藤蔓前。
封槐垂着头装死。
封无为打量着这个年轻的、长相俊美、他一定没有见过的青年,忽然开口:“封槐。”
封槐抬头睁开眼睛,他脸上也被藤蔓缠住刺出了伤口和鲜血,他冷冷道:“封槐是谁?”
封无为重复他的话:“封槐是谁?”
他没什么语气,封槐听不出他到底是察觉了什么,还是单纯重复。*
封槐心里打鼓,神情却冷冰冰的:“都不重要。你既受了那妖女的侮辱与她有新仇,我也与那妖女有旧恨,你放我下来,我替你杀了妖女。”
他此时演技倒是好了,一套一套的,与往日里大不相同。
封无为伸手,挑开他的头发,露出一双湿漉漉、红彤彤的眼睛,和对方的气势很不符合:“怎么哭了?”
他自问自答:“哦,气哭的。”
“没有!”封槐摇头挣开他的手,有点恼怒了,“我疼哭的,这藤蔓全是刺,你试试!”
他没敢抬头,发丝挡住了小半张脸,只隐约听见了一声笑,仿佛是错觉。
下一秒,封无为剑起剑落,这藤蔓便断落在地,因着本身也是尸魇的产物,被定诫克制,萎顿在地。
封槐猝不及防落下来,差点摔倒,被封无为单手勾住腰扶了一把。
对方松开手,握着剑柄,仿佛信了他的胡扯,率先往外走:“走吧,新仇旧恨。”
封槐跟在他身后走,走了一会,他忍不住道:“你真的和她完成了仪式吗?”
封无为说:“不重要。”
封槐咬牙切齿,哪里不重要。
可他又没有立场追问。
别说他在他哥眼里现在是个陌生人,就算是“封槐”,他也没有理由在乎他哥是不是和人完成了一场假的婚宴仪式。
封槐安静了一会,然后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娥女是因此地执念而生的尸魇,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