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边野潮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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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地替他洗头,把又长又厚的卷发拆散,用皂角一点点捋开抹开。

他手指长而有力, 不轻不重按压过发顶, 很是适宜。

“哥,你手艺真好。”封槐闭着眼道,下一秒就被封无为警告地捏了捏耳垂,他改口问, “要是你捡到了别人, 也这样给他们洗澡、梳头吗?”

“没有别人。”封无为舀一瓢水, 冲洗下去。

“唔、水要进耳朵里了。”封槐侧头,接着固执问,“万一呢。”

“没有你这么麻烦的。”封无为给他把那一把吸了水又沉又重的卷发用帕子包起来,“不会和他们上|床,也不会伺候他们洗头……满意了吗?弟弟。”

“唔。”封槐似是而非地应了,只是脸上神色明显是高兴的,他耳朵沾着水泛着盈润的红。

他忽然睁眼, 在月色下像是狡黠的狐狸,转身看着封无为,手指打着圈绕进对方湿透了的亵衣里:“哥哥,你对我真好,我也要帮你洗澡。”

“封槐,别胡来。”封无为声音沉下去。

封槐反而更兴奋了,他那股懒散劲过去,食髓知味般觉得肚里空空,需要些别的填满。

比如封无为只在他面前露出的、不一样的神色。

他就是铁了心地、偏要叫封无为在他面前变成另一个人,或者另一个怪物。

封槐“噗通”地扎进水里,埋首进去,封无为刚替他绑好的头发撒落下去,像是缠人的水草,一片片浮沉。

封无为眉头皱起来:“封槐。”

封槐含糊的、不知死活的哼笑声隔着水池传来,封无为额头青筋跳了跳。

两个人在温泉池子里胡乱闹了一通,封槐自己非得手贱招惹人,到了后来又哭着求饶告错。

封无为这次没心软,把人扣在岸边,好生教训。

等到天亮的时候,封槐哭得囫囵,半睡半醒地捂着可怜的、皮肉单薄的小腹。

他恍惚有听见他哥的声音:“睡一会。”

于是便彻底、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全然是白天,封槐茫然地看了眼对面昏暗的马车内饰,还能听见马蹄哒哒之声。

“快到了。”封无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封槐转回头,从他哥的腿上坐起来,头晕脑胀道:“快到……我们去哪?”

“去看你的奖励。”封无为说,“还有你之前想知道的一切。”

封槐现在听不得“奖励”这个词,下意识就腿软发酸,想捂着肚子逃走。

他问封无为:“昨天……不算吗?”

封无为抓过他的腰,把他放回自己怀里,似乎笑了一声,似乎没有,坦诚而客观地说:“昨天的,算情之所至。”

封槐顿时老实下来,面红耳赤地缩回他的龟壳——他哥的怀抱里,埋着头装死,发出些含糊不明的气音:“唔唔、嗯……”

天知道,他那个刻板、不动如山、不解风情的哥哥,去哪里学来这些直白的情话。

“到了。”封无为率先跳下灵力驱使的马车,封槐披着他的外袍,也跳下去——

山丘落拓环绕,四野无人平静,在景色最好的地方落了一座四方的篱笆院子。

里面是东西两面厢房,后面一座主屋,背后还有小厨房,院中梨树蓬勃,印出斑驳的树影。

树下水缸还漂着西瓜,竹编的藤椅在风里摇晃。

比他烧掉的那一座院子,更漂亮、更合他心意。

封槐怔怔开口:“给我的?”

封无为轻轻地弹了他额头一下:“给我们的……所有的布置,都按着之前的院子来的。”

他拉着封槐绕过篱笆,走过院子,像是他们当初终于攒够钱,买下自己的家,第一次走进去时一样。

他沉默无声地告诉封槐,他和封槐一样,都曾深深地想念过那座院子,那时候亲密无间的时光。

“我一直想,等你回来的时候。”封无为拿起桌上翻得破旧的画本,随手翻过,平静地说,“就把你绑来这里……环山之中,我设了七十一道阵法。”

封槐像是吓到了,呆了一会开口:“为什么选这里?”

封无为因他奇怪的关注点,看了他一会后,转瞬即逝地笑了一下。

“绑来这里,你出不去,谁也进不来。”封无为说,然后才慢慢道,“这里是当年的长野附近,你我诞生的地方。”

他用的词是你我,而不是他。

倒也没错,封槐在附近的村子为人收养,他从长野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

封无为拉着他,在藤椅上坐下:“封槐,你有想过自己的出身吗?”

封槐当然想过,小时候想得尤其多。

收养他的人家,最早就告诉了他,他并非亲生,收养他,也只是家中尚有余粮,儿子又不多,捡个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