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清握着缰绳,露出温润的笑容。
见魏王世子极有风度,没动辄要砍他手脚的意思,王明礼悬着心可算平稳落地,拱手作揖道:
“请容下官知会同僚,为殿下接驾。”
“都说我是私访武威,连世子仪仗都没准备,无需接驾。”季晏清继续说道:
“虽然快到辰时,但我看你的同僚都在兽皮营帐里睡得很香嘛,何必去打扰他们,尽管睡着便是。”
劝说两次无果后,王明礼可算意识到胳膊拧不过大腿,便恭声问道:
“敢问殿下想从何处看起?武威城有铭功碑,老城头,马踏飞燕铜像......”
季晏清轻轻摇头,轻声说道:“我志趣高雅,光风霁月,你就先讲讲武威城里有名的青楼吧。”
姬清焰反应得比谁都快,薄怒地剜了他一眼,撇过螓首,像是与情郎赌气却不愿直言的怀春少女。
见此情景,白衣少年微微一笑,觉着焰儿如远山黛色的秀眉最是好看。
王明礼愣在原地,脸色涨红得像是将烂未烂的柿子,低声应道:
“依照炎夏例律,五品以上在职官员不准嫖......到风月之地。”
季晏清蹙起如画的墨眉,直言说道:
“我也没说让你进去玩啊,带个路而已,帮藩王世子引路可不违反炎夏例律。”
王明礼攥着官袍,属实是经不起魏王世子的旁敲侧击,破天荒地说出那个在州府里常听的名字:
“城西......那家玉瓶楼好像有些名气。”
“常去啊?”
“未曾去过,我这官身岂能踏足红粉青楼。”
“玉瓶楼里可有相好?待会儿我也好避着点。”
“殿下,我真没去过,您就别再问了!”
王明礼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着急地应道。
季晏清笑意渐浓,接着问道:
“那你总站在门前偷看过吧?那玉瓶楼里的姑娘姿色如何,酥胸看着白吗?臀儿摸起来软吗?叫起来的声音好听吗?双腿夹紧的感觉可能让人在榻上爽得登仙?”
“嘶——”
原先津津乐道的白衣少年轻咬皓齿,扭转脖颈,微笑着说道:
“焰儿若是也想去玉瓶楼,可以直说的,没必要用这般卑劣的手段暗示我。”
姬清焰眸光一凝,即刻加重掐魏王世子腰身的力道。
季晏清嘴角稍显抽搐,刚伸手触到女侠凝脂白玉般的柔荑,她便迅速收回,就是不让他碰。
瞧见无耻纨绔委屈的表情,姬清焰挑起红唇,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恍若春溪初融。
“殿下,城西在这边,您跟我来就是。”
王明礼慌忙说道,以防世子殿下继续刚刚的拷问。
同时他在心底默默感谢世子妃,救他出这尴尬的局面。
有神识封锁在,直到魏王世子骑着白马消失在街道拐角处,那些负责迎驾的官员仍在兽皮营帐里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察觉。
......
凉州司马谢纬并非是负责迎驾的官员,只是提前接到魏王府的暗报,故而提着武威酒来见世子殿下。
州府里还有公务要处理,他有官身在,也不方便去青楼门前晃悠,便先回州府衙门。
少年骑白马,少女骑黑马,跟寻常评书里的男女搭配刚好反过来。
毕竟比起不熟的姬女侠,照夜玉狮子还是跟从小将它养大的魏王世子更亲近些。
进城前,姬清焰便用薄纱遮掩秀靥,饶是如此,她那窈窕绰约的身段与江湖女侠的气质依旧惹来行人侧目。
王明礼更是想不通,有如此仙姿国色的世子妃,殿下为何对那青楼情有独钟,莫非那玉瓶楼里的姑娘都是狐妖所化,能够魅惑人心,叫男子欲罢不能?
玉瓶楼位于武威城西,与迎驾魏王世子的城南门有好些距离,未到玉瓶楼,便瞧见许多浓妆艳抹的半老姑娘拉拢客人。
季晏清策马慢行,白衣素雅,腰间系着暗紫香囊,自是显得丰姿神朗,不输谪仙。
瞧得许多姑娘眼犯花痴,就算是倒贴钱也要把那清贵公子往自己屋里引,但当她们刚想喊两句公子来玩啊,却发现为那白衣公子引路的竟是堂堂凉州长史,也就死了这条心思。
寻常华贵公子都未必看得上她们,何况那位白衣公子容貌俊美无伦;有凉州长史引路,身份更是贵不可言。
与她们无缘亦无份。
察觉到红裙女侠时而偷瞧时而躲闪的视线,季晏清微微一笑,并未理会,而是朝王守礼低声问道。
“王长史被柳相调出户部后,来凉州多久了?”
“我是鸿德初年出任凉州刺史的,到今年年关刚好四年整。”
“想过离开凉州吗?”
季晏清眸光变幻,问道。
王守礼轻轻摇头,苦笑着应道:“一个住惯了,也不想将妻儿接过来受冻,准备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