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地说：“还请宰相将本世子提的条件，原封不动地带给圣上。”
第三百四十二章 知遇之恩
待到季晏清离开后堂，携着红裙少女消失在游廊的拐角处，屋内便静得落针可闻。
柳思礼靠着黄花梨交椅，闭阖眼眸，流露出些许感慨的神色，心想这位世子殿下当真是不好对付。
他表面看着虽然嚣张跋扈，可实则却是心思深沉，言语在挑衅的同时，却也在一步步逼着朝廷许诺季家更多利益。
话虽然糙蛮，却属实在理。
纵使是再差的刀剑也比空口白话的言语承诺更加可靠，无论是哪位皇帝许诺的免死金牌，都不及那数万冲阵的虎豹凶骑。
再者，三万虎豹凶骑虽然依旧强悍，但相比之前的十万兵权，统辖州郡，也算是把季家这头猛虎的尖牙都拔得干净。
牙齿都被拔干净的猛兽，终归是咬不死人的，最多只能挥舞着利爪来震慑敌人。
掀起州郡叛乱尚可，却远远不足以动摇炎夏的根基。
倘若季晏清的野心仅限于此，或许季家真能有一线生机……也仅是一线而已。
没办法的事，自古以来权倾朝野的臣子就鲜有能善终的，更何况龙椅上的那位自称仁德之君，偏偏就好欢灭人满门......
忽然，一阵温柔沉稳的声音传来：
“就宰相看来，是否要留着魏王世子一条生路？”
绘着花鸟鱼虫的屏风后，走出一位面色苍白的男子，他身形挺拔，腰间仅佩着一柄新削的木剑。
“幽影大人，潜龙隐卫只归属圣上调遣，你们的差事本相岂敢掺合？”柳思礼睁开眼眸，缓缓出言说道。
这位看着将死未死，形神已离的黑袍剑客，便是当今潜龙四影之首，名列九圣第三席，仅次于国师顾云和萧家那老不死的。
想来当年他也是有望冲击仙人境的，只可惜被卢湛一剑斩断心脉，丹田破碎，现在只能靠炎夏皇室的秘药续命。
幽影微微颔首，有些感慨地说：
“年少化境，根基也好，有本座昔年的稍许风采，只可惜前半辈子福缘甚好，怕是难活到通圣境界。”
讲到这里，他忽然眸光一凝，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但或许，他这刚生出牙齿的幼兽，能将本座活撕了也难说。”
“幽影大人，圣上打算如何对待季家？”
柳思礼依旧靠着椅背，故作随意地问。
“宰相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幽影骤然释放出狂乱的威压，笑着应道：“圣上对待季家，早已制定出上中下三策，这上策便是叫魏王与世子都死在西域，季家传断绝，魏王府的那些党羽自然作鸟兽散。”
“中策是魏王身死后，收回兵权，让世子世袭罔替后过俩逍遥两年日子，在伺机将其满门抄斩，算是一条缓兵之计。”
“下策便是将削藩不成，朝廷同季家继续相持，冀州依然打着季字王旗，而朝廷便只能再寻机会……”望着季晏清离去的方向，幽影的眸间透出一丝阴寒的杀意。
“如此说来，本相跟魏王世子的削藩之议倒可以算作中下策，还能免去一场血雨腥风。”柳思礼放落瓷盏，朝着幽影说道。
“或许可以留作备选，但现在不急，总要把上策试过再说。”
幽影冷笑着说道，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
流霜似的月亮高悬夜空，倒像是一尾被束缚在墨池里的游鱼。
觥筹交错间，宰相府邸的夜宴看着也是宾主尽欢，只是这般盛会，收尾得却是有好些匆忙。
亥时刚过，当穿着性感的曼妙舞姬跳完最后一支拓枝舞，宾客们便纷纷告退，不再打扰公务繁忙的宰相。
季晏清搂着红裙少女恰堪盈盈一握的柳腰，将她扶上装饰雅致的马车，随后便脚尖轻点跃进车厢，随便挑了一处紧挨着绝色女侠的地方落座，眸间透出些许疲乏的神色。
如栀子花般的体香萦绕鼻尖，纵使隔着宫裙，也能感受到少女肌肤的娇嫩雪腻。
“刚刚我跟柳思礼谈的那番话，焰儿可听见了？”季晏清挑起墨眉，温柔地问。
沉默片刻后，姬清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丹凤眼眸流露出如丝般绵密的伤感，她微微颔首，红唇轻启道：
“没想到我姬家的事情居然一直要牵涉到新帝，以前我还不清楚母亲为何要劝父亲收敛锋芒，说是这般会给姬家招来祸患……最终来的竟是这般弥天大祸。”
“姬叔叔为官克己奉公，守正不阿，难得是更有满腔热血豪情，宦海沉浮，初心却始终未改。”
季晏清闭阖桃花眼眸，言语间亦带着些伤感与惋惜。
车轮奔驰着碾过一片坑坑洼洼的石子路，略显颠簸，细碎的声音像是那投进池塘的碎石，使幽寂的夜色泛起阵阵涟漪。
流霜般的月色自夜空洒落，透过垂落的珠帘，